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毫末生 第一卷 誤珠昔 第六章 始見真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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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5-4-25 14:19:36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第六章:始見真章
柳霜綾渾渾噩噩,只能感到自己不停地下落。這一刻像個懵懂無知的嬰孩,甚至不知道伸手去抓一抓,看看能不能抓到什麼東西,以穩住身形。待她腦中靈光重現,發覺自己正墜向一個無底深淵。
周圍一片黑暗,睜法眼看不見,伸手摸不著,柳霜綾急提真元,丹田裡空空蕩蕩,連一絲都提不起來。柳霜綾駭極,摸了摸自己,身體感官尚在。此刻別無他法,只能任由身形不斷墜下。
此時才想起自己觸摸了那張詭異的石床,反而心下稍定。齊開陽就躺在那張石床上入夢,自己是不是也跟著入夢?如果這裡是一場夢境,一直墜落下去,是不是能在夢中見到齊開陽?
想定了這些,心裡更是寧靜,還隱隱期待。齊開陽對受罰一事十分苦惱,但柳霜綾看得出來,這些罰雖是又重又難,讓人飽受煎熬,對齊開陽這樣修行煉體之術的大有好處。空手舉起三千斤的太古雲母,她自己就想都不敢想。或許能在入夢中看一看齊開陽平日都是怎麼修行的?
放鬆了心情,任由身體不停地下落,不久後眼前就透出一絲光亮來。 在廳堂中的沐夢真人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暗暗讚許地點頭。僧儒二人見勸不動沐夢真人,閒談之後各自飄然離去。
此刻時辰過午,楚明琅上了曲寒山來到道觀,不見齊開陽與柳霜綾,沐夢真人正提筆繪製一份手稿。
「師尊,開陽入夢了麼?」
「嗯。」
「那個柳霜綾呢?」
「應該也入夢去了吧?」
「啊?那豈不是……」楚明琅面色丕變,擔憂地向後望去。
「開陽捉拿花蜂犯的錯,你該知道了吧?」沐夢真人不答,反問起來。 「是。三次大意,還有兩次判斷失准,才導致沒有第一時間追上。」 「嗯。我沒有多責怪他,他自己心裡清楚。能做好而沒有做好,就該重罰。」沐夢真人放下筆,伸指在手稿上彈了彈,看神情甚是滿意,道:「多吃點苦頭長個教訓,今後少犯一丁點錯,活下來的可能就多一丁點。」
楚明琅垂下頭,低聲道:「那個柳霜綾也入夢,若是……若是……開陽一人未必撐得住。」
「這點苦頭都不能一起吃的話,趁早一拍兩散更好。不能與他同甘共苦的人,開陽要來幹什麼?浪費時光。」沐夢真人翻出一根枯瘦的楊枝,真元到處,楊枝重煥生機,枝頭生出幾點嫩綠的芽尖,隱隱有雷光繚繞。她懸空畫起,水藍色的光暈從楊枝尖上浮空而現,繪出一筆筆符文,道:「你要看就去看,不過千萬別入夢,你們三人一同進去的話,開陽十死無生。」
「弟子知道了。」
穿越無窮的黑暗,終於見到一絲光明,柳霜綾從黑漆漆的甬道中進入一片天地。
天空中陰雲密布,電閃雷鳴,大地一片雲霧,好像天地未分之前的混沌。她努力睜大媚目四望,依然什麼都看不清,只能見一道道雷霆在眼前不遠處劈落。 借著雷霆亮起,那一片大地中似有座小山尖。那一道道雷霆就在眼前不停地落下,柳霜綾依然提不起真元,慌亂中雙手亂抓,身體竟慢騰騰地向前游去。 「這裡是水中?」柳霜綾抓到竅門,撥水劃浪地向前游去。
她初進此地時,劈下的雷霆若手臂,且劈一道,間隔五六下呼吸再劈一道。現在的雷霆水桶般粗細,幾乎密密麻麻毫不停歇地劈下。柳霜綾遊動一陣,聽到前方傳來痛苦的哀聲。循聲前去,口中喊道:「齊開陽?是不是你?」
「你怎麼進來了。」齊開陽從山底傳出。
面前的山尖一矮,柳霜綾忙奮力划動,才見齊開陽被這座小山壓著半跪於地,勉力以雙臂與肩膀扛住。雷霆劈向小山,無數藍澈澈的電光繚繞過小山,全匯往齊開陽身上。
「當是碰了下那張石床,就進來了……」柳霜綾鑽入小山底,見齊開陽面如金紙,牙關咯咯打顫,道:「我來幫你。」
「別!」
柳霜綾指尖剛觸摸到山石,就覺觸手如中刀山。那看著粗糙的石壁,卻像一把把尖刀輕易將自己的手掌切碎。劇痛之下,又有電光纏來,像順著傷口直劈進柳霜綾體內。她咕咚一聲摔倒在地,嬌軀發顫,不知多久才緩過氣來。
「你……扛不住的……」齊開陽咬著牙關勉力說道。
只是指尖一觸就熬不住,齊開陽還將小山扛在肩上,柳霜綾不敢想像,只從深鎖的劍眉略微感知他身體承受的巨大痛苦。
「雷光變強,是不是我的緣故?」柳霜綾天資奇高,大體猜到這片奇異的空間為何發生變化。她深深地呼吸,媚目直勾勾地看著小山粗糙的石壁。
「你修為太高了……」齊開陽苦不堪言。這片空間依進入者的修為產生雷霆天象,齊開陽原本就只勉強支撐。柳霜綾的修為高他太多,一進入之後壓力如山,雷霆如柱,齊開陽力漸難支。
這片空間提不起真元,只能以肉身硬扛。齊開陽修習【八九玄功】,肉身強悍,尚可忍受。柳霜綾提不起真元,用不得法寶,她肉身遠不如齊開陽,直觸上去無異於萬刃加身,經歷一場慘無人道的酷刑。
柳霜綾喘著氣,眨眼間雷光落下,齊開陽痛哼聲中身體一沉,又被壓落。他急道:「快走開。」
「你師傅道號沐夢,為什麼不早些告訴我?剛才好失禮。」柳霜綾將秀髮撥在耳後,雙手舉天,向山壁撐去,道:「就你那丁點修為,小看我!」
修長的手指按在山壁上,柳霜綾一聲悶哼,雙唇發白,汗如雨下。這一回她咬牙死死忍住,全力向上推去。
此時楚明琅推開門,見齊開陽與柳霜綾倒在石床上。兩人的身體都出現明顯的變形,面上也是痛苦不堪。楚明琅鬆了口氣,看向柳霜綾的目光也溫柔了許多,不再敵意滿滿。但走近一看,豐滿的唇瓣又不由自主地嘟了起來。
入夢之內,柳霜綾雙眸緊閉,銀牙死死咬著唇瓣。小山之重,她先前一頂之下紋絲不動,但雷光朝她體內湧來,齊開陽似輕輕鬆了口氣。女郎心下恍然,替齊開陽分擔了雷擊電轟。她本就修習雷系功法,對雷擊的耐受力甚強,於是抵著雷擊的刺痛與麻木,死死苦撐。
這方天地玄妙詭奇,雷光落下一道重似一道,小山也越來越沉。齊開陽原本單膝跪地,此時已經全倒在地上,四肢舉起,五心向天勉力支撐。柳霜綾更加支撐不住,也學著他的姿勢盡力分擔。
不過過了多久,雷聲漸停,除了小山穩穩壓在二人身上,雷霆劈打的劇痛少了許多。
兩人一身汗透,偏頭一看,均是哈哈大笑。齊開陽英俊,柳霜綾靚麗,此刻像個泥塑包裹的泥人,滿身髒污。
「剛才問你的話,還沒答我。」不知道算不算熬了過去,柳霜綾看齊開陽憂色仍重,舊事重提,以讓兩人放鬆心神。
「我從來都叫師傅師尊,不知道名諱,怎麼告訴你?」齊開陽嘟噥道:「名諱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對了,師傅怎麼地讓你來了?沒告訴你不能碰石床嗎?」 「什麼都沒說。我稀里糊塗就進來了。」柳霜綾搖搖頭,道:「這是什麼地方?」
「不知道。你可以理解為,我們的魂魄進來了,正受十八層地獄裡的酷刑拷打神魂之苦。」
「問你十個有八個不知道……我倒是猜到一些,我們的識念在這裡!你的神識這麼強大?」柳霜綾喃喃道:「接下來呢?」
「很強嗎?我不知道。接下來快熬過去了……也可能熬不過去。」齊開陽苦笑道:「還有一道雷光,最後一道。」
「你試過?」
「類似,不過這回肯定厲害得多。」齊開陽深深地呼吸,道:「我修煉第五年,大姐也進來過一回,我們差點就魂飛魄散。對了,神雷降下還有一段時刻,你現在趕緊回到洞口下方不動,自能出去。快走吧。」
「我走了,你是不是就能輕鬆很多?」
「嗯。當然,我一個人是苦些,還能熬得下來。」
「你敢騙我。」柳霜綾秀眉倒豎,嘟著香唇,竟然發了怒。
「沒騙你啊……」齊開陽委屈巴巴,道:「為何說我騙你。」
「我就是知道!」柳霜綾想起入夢之前,沐夢真人曾言齊開陽一生艱難,要她想清楚。口說無憑,沐夢真人這等身份的人也不會聽她說什麼,能做到什麼,你自己證明來看。
「好。那我與你說清楚,山的重量你無論如何扛不住,我來。」
「好!」
「你撐不住時就鬆手,抓住我的手臂,幫我分擔些神雷,我們或可扛過去。」 柳霜綾眼波在齊開陽結實的臂膀上流過,道:「我怎知你是不是騙我?」 齊開陽咧嘴一笑,並不答話。人與人之間的緣分妙不可言,有些人同床異夢,有些人初識如摯友。混沌的天空中傳來雷聲涌動,遠遠的像天神擂著戰鼓逼近,齊開陽面容一肅,深吸了口氣。
「你先鬆手。」柳霜綾依言,少年急速轉了個身,改成四肢撐地,背脊駝山的姿勢。他動作雖快,小山仍往下砸了一小截壓在他背脊上。齊開陽齜牙咧嘴,痛徹心扉。但眼下的姿勢亦是最穩定,最具托承之力,道:「你可千萬別硬扛啊。」
「聽你的。」柳霜綾看他像只駝山的烏龜,忍不住展顏一笑,又讚嘆道:「你的神念真強悍。從小就這麼練?」
「三不五時都要挨罰。」齊開陽嘆了口氣,道:「都說很多事情,一旦經歷多了就會麻木,就不害怕了。可我從小到大,還是怕挨罰。」
「有些人命好,一生出來就是人上人,比如說你。有這麼了不起的一個師傅,多少人要羨慕你。可是人上人不是那麼好當的,失個足摔一跤,常人最多將養些日子,你卻可能萬劫不復。」
柳霜綾對齊開陽的身份依然懵懂,但沐夢真人說他今後路途坎坷,由此迫著他自幼吃盡苦頭,當不是妄言。
話音剛落,一聲炸雷在頭頂響起,連山石都在震動。齊開陽與柳霜綾耳中嗡嗡直響,頭皮都似被炸裂。柳霜綾本就白皙的面容幾無血色,顫聲道:「紫府神雷!」
雷聲沉悶,似由心而發,柳霜綾精修雷法,聽聲識得。紫府於眉心之間,又稱上丹田,此神雷專劈生靈紫府,經不住的從此神識渙散,縱然不死也成廢人。 齊開陽撐地的四肢劇顫,隱隱然傳出骨骼欲裂的嘎嘎聲,背上的小山在雷雲的加持下不斷地變小,卻變得更加沉重,直壓得他睚眥欲裂,雙目都微微凸出。 齊開陽背上的小山縮成塊兩人大小的巨石,蓄勢已久的雷雲轟然而下。 初落時鋪天蓋地,但每一道電光都向中心匯聚而去,凝結成一根髮絲大小。柳霜綾面色丕變,立刻撒開撐住巨石的手,抓在齊開陽的臂膀上。
雷霆像一根髮絲貫通了天地,如萬針加身般刺痛,如萬蟻噬心般麻痹,如烈焰焚燒般苦楚,如在油鍋中翻滾的煎熬。柳霜綾久修雷法,受紫府神雷轟擊之下,意識在瞬間渙散,所有的一切都仿佛在消逝,天地重回混沌。
只是在混沌中,煎熬的苦楚依然不停地傳來,感官一次一次地被撕裂,再被拼回原處,再一次被撕裂……
「撒……手。快走!」齊開陽神識凝練,身受的煎熬不遜柳霜綾,他意識清晰,苦楚更甚數倍。紫府神雷的威力遠比他想像要大得多,片刻間就覺不支,就算加上柳霜綾為他分擔雷霆之力,只是徒勞而已。
被這一喝喚回神智,柳霜綾猛一甩螓首,厲聲絕然道:「不!是我貿然到此害了你,怎能獨自離去?」
齊開陽嘴張了張,已一個字都吐不出來,柳霜綾勉力一振鑽入齊開陽身下,雙掌抵住他肩頭道:「能幫你一點,是一點!」
髮絲般的雷光上凝起一顆珠淚,順著髮絲滑落,緩緩向小山滴去。二人覺得這一瞬雷殛之力減弱了不少,柳霜綾打了個寒顫,念動避雷訣,真元毫無動靜。她知道大難臨頭,不管不顧地死死抓住齊開陽的肩頭!
幾個呼吸之間,雷聲大作,雷霆動天,雷光轟頂。威力數倍於前的雷霆透入齊開陽背脊,只一瞬間兩人身體僵直發硬,連一根指頭都動不了,只從對方的眼珠里看見電光繚繞。雷光轟得他們置身於熔爐岩漿之中,柳霜綾最後一點意識轟然消散之前,雙掌如鉤……
時光似永恆,二人承受著永恆的苦楚與折磨。又似只有一瞬間,他們醒來時,小山不見,雷雲消失。清風吹過,小草撓著耳朵痒痒的,呼吸之間,儘是花草芬芳,不知名的鳥兒在嘰嘰喳喳地歌唱。天空中下著雨絲,暴風驟雨摧殘之後,如情人親吻般溫柔。
柳霜綾緩緩睜眼,視線里一片模糊,只聽見鳥語,嗅到花香。她伸手想揉揉眼睛,看看自己到底是死了還是活著,亦或是一場夢境。這才驚覺眼前還有個少年近在咫尺,雙目緊閉,更不知是死是活。
「開陽。」少年雙目緊閉,四肢仍然像石柱一樣撐在地面,穩定,可靠,而自己的雙臂早已沒鉤在他的肩頭。或許是雷擊時暈迷後鬆開,也或許是被少年掙脫。柳霜綾滿面羞慚,說好了一同面對這場劫難,自己支持不住,而齊開陽卻始終守護著自己。
不知道自己的雙手何時鬆開,齊開陽又以一己之力守護了自己多久?柳霜綾柔情滿溢。尚能多愁善感,只因在眼前的少年還有微弱的呼吸。
男子身上的氣息如此陌生,這一刻又如此強烈。柳霜綾痴痴地看著他利劍般的雙眉,眉下的雙目若睜開,一定明亮如星。不應發生於兩人之間的姿勢,讓柳霜綾的嬌軀起了奇妙的變化。兩人的胸脯原本還隔著段距離,此刻卻敏感地觸碰。她扶著少年躺好,急急忙忙又慌慌張張。
這一刻齊開陽強壯偉岸的身體鬆了下來,像一個剛剛入睡的少年。
「活下來了?」柳霜綾看著這方世界歸於平靜,除了空中的黑洞依然像只獨眼注視著二人,睡著的少年躺在身邊,一切真實而安寧。
「他就是在這樣嚴酷的折磨中鍛打肉體與神念?」柳霜綾看著那張無憂無慮的臉龐,疼愛他的師傅和大姐在修行上從沒有一絲憐憫,他到底是誰,今後要面對什麼?
「唔……」齊開陽呻吟一聲,眼皮動了動,眉頭挑了挑,雙目微睜,射出一道星光。
「醒了?」
「沒事了?」
兩人答非所問,一瞬恍然,如釋重負地相視而笑。齊開陽動了動四肢想要活動筋骨,終覺無力,索性四仰八叉地躺著,道:「居然熬下來了……」
「是啊,我什麼暈過去的?」
「不知道,我還想問呢。」
柳霜綾張了張唇瓣,終究沒再說出口,也向後一道,與齊開陽肩並肩躺著抬頭望天。晴空萬里不見紅日高照,雨絲連綿不見陰雲密布。柳霜綾感嘆道:「好一片奇妙的天地,真人的修為深不可測……」
「師尊的修為很高麼?」
「我不敢妄加猜測,總之我見過的人里絕沒有她這樣的能耐。」
「哦?」齊開陽振奮起來,有一位了不起的師傅,教自己的也一定是了不起的本事。少年人難免有比較之心,道:「你見過的人里最厲害的是誰?」 「我家老祖。他凝丹兩千年,正在守望天機。」柳霜綾驕傲地笑了笑,目光流轉又道:「還有殷其雷與鍾神秀。」
「就是你說過的四公子?」
「嗯。他們兩位比另外兩位楚山孤與南樛木又強一些,總之都是我還不敢想的境界。」柳霜綾奇道:「你聽說過我,卻沒有聽說過四公子?」
「我知道的很少,師尊和大姐知道得多,不肯告訴我。」齊開陽笑道:「至於你嘛,有一回師尊和無胃大師,五經先生閒聊,我恰巧聽見,他們都贊你不錯。」
「無畏大師?你大哥?五經先生?卓亦常的師傅啊?」柳霜綾偏頭想了想,能與沐夢真人為友的必然不是泛泛之輩,可是這兩個名號從未在世間出現過。 「我大哥的師傅,這個胃。」齊開陽指了指肚子,道:「他跟我大哥一樣都有些毛病……不是毛病,是執念。大師好吃,一有工夫就吃個不停,於是法號就從無畏改成了無胃。」
「哎……外面的人你不識,這裡的人我不識。這天地越發陌生了。」柳霜綾俏臉紅了紅,悄聲道:「他們怎麼說我的?」
「說你心思純良,不持功自傲,很難得。沒他們這句話,我豈敢跟你同行?」齊開陽回憶道:「那天我莽莽撞撞喊你劍下留人,換個自視不凡的傢伙當場就要認我是同黨,一劍殺了再說,你那一劍只是阻我腳步。口說無憑,一見知真章,我才沒跟你翻臉。」
「口說無憑……」柳霜綾心中升起溫柔又安慰之意,經歷了這一場劫難,自己該不是口說無憑了吧?她櫻唇張了張,還是將一肚子疑問忍了下去。齊開陽功法特異,身世成謎,她有太多的話想問。看樣子齊開陽自己都還不知,她又怎能多嘴。
「對了,剛才那一下雷霆怎地這般厲害?」
「凝雷如珠,那是雷露,雷霆之英。我都不敢想像是怎麼活下來的,剛才到底發生了什麼……」
「原來如此,我師傅一定清楚。走吧,你能動了麼?」
「我醒的比你早!」柳霜綾白了他一眼,起身時忽覺兩人這樣躺在一起閒談,竟是多年未有的輕鬆自在。抬頭看看空中的黑洞,對這片空間又有些不舍之意。 在黑洞下方站定,那洞口生出一股吸力,將兩人吸了進去。比來時不同,只瞬時就穿越黑暗,柳霜綾在石床上悠悠醒來。握了握拳,伸了伸腿,又晃了晃螓首,並無異樣,就是秀髮蹭在結實又舒適的肌膚上……
柳霜綾一驚,忙翻身而起。暈去時一跤跌倒,以一個曖昧的姿勢偎依在齊開陽胸膛,一時羞得俏臉通紅。偷眼間齊開陽若無其事地起身,仿佛什麼都沒有發生。只是少年砰砰擂響的心跳聲怎麼都掩飾不去。
「修為怎麼樣?降了麼?」齊開陽有些遲疑,還是不想隱瞞於她,道:「每回我入夢之後,修為都要降一截。」
柳霜綾忙運功自視己身。她原本修為已摸至道生後期的門檻,入夢之後竟然驟降至道生初期。柳霜綾心中惶恐不安,念頭微動,又覺不同。雷霆錘打後的識海翻波,識念放出凝實無比。內視時原本看不見的細小經絡創傷,真元緩緩流淌時的強弱濃薄,猶如歷歷在目。
她急忙又將識念外放,小屋外方圓十餘丈的一切都清晰地映入腦海。真元濃郁,青松翠竹,還有沐夢真人清甜的讀書聲皆在眼前。
柳霜綾柔荑輕顫,震驚無比。識念修行之法世所罕見,且大多平平無奇。柳霜綾家學淵源,家傳的識念修行之法不過聊勝於無。入夢之後修行雖降,識念卻是暴漲。她心中悸動忽有所悟,忙又內視己身。
被抑制的真元正在自行凝結,壓縮,又蓮花般盛開散出絲絲縷縷,修補體內修行留下的暗傷。柳霜綾激動莫名,忙道:「快,我要去見真人。」
似乎對柳霜綾並無影響?齊開陽咧嘴一笑,領著她前去。
「相與於無相與,相為於無相為……謂賢者之交誼,平淡如水,不尚虛華……」沐夢真人捧卷熟讀,這一刻又見她儒雅得宜,書卷氣甚濃,正吟哦著先賢南華真人的交友一說。
「霜綾拜謝真人大德惠賜。」柳霜綾盈盈下拜,莊重磕頭。
「人必自侮而後人侮之,人必自助而後天助之。你自憑本事掙來的,何必謝我?」沐夢真人合上書卷,翻手取出一本心經冊子與雷鏤衣,道:「說起來還得我們謝你,安村一事若沒有你相助,開陽危機不小。哪,這是給你的謝禮。」 柳霜綾莊重接過,雷鏤衣當是沐夢真人秘法加持過,尚不知有何變化。心經冊子居然神念修行之法,柳霜綾大驚道:「霜綾些許微薄之力,怎當得這樣的厚禮。」
「當得啊,自是當得,收下吧。」沐夢真人隨口言道,柳霜綾不敢推辭,再度謝過。沐夢真人道:「開陽,今日算是重罰,這一回的過錯就此了解,今後莫要再犯。柳姑娘留在這裡修行一段時日,三月之後,你送她返回洛城。」 「真人……」柳霜綾大驚,三月之後正是她必須回歸宗族之日,她同樣身負一族重擔,不得不回。但她絕不想齊開陽同行!
「好啦,不用客氣,你送開陽回來,開陽送你回去,禮尚往來。開陽,你帶柳姑娘下山去吧。過三日再一同來見我。」
沐夢真人不容置疑,下了逐客令。柳霜綾不敢再說,只能垂首離開道觀。出門時見日頭偏西,在那奇異的空間裡似乎過了許久,外頭卻還不到半日。 齊開陽聰明伶俐,見了柳霜綾先前神色,知道她不願自己陪同回洛城,想到她的身份,也是心下鬱郁,一路無言。
來到崖邊時玉麒麟正百無聊賴地打了個呵欠,血盆大口裡尖牙如劍。那群狌狌圍在它身旁的大樹上,朝著柳霜綾指指點點,吱吱吚吚叫個不停。狌狌通曉過去之事,本善人言,聲如二八女子,但此刻它們說的都是獸語,柳霜綾聽不懂,不知道它們在說自己什麼。
「開陽,挨過罰了?」玉麒麟口吐人言,起身昂立,通體碧綠如玉,長長的鬃毛飛揚,身軀像座小山似的威風凜凜,朝齊開陽揮了揮爪子。——麒麟形體似鹿,長得大都是蹄子,這一尾卻是足生五爪,鋒利如刀。
「余兄,吃了頓雷罰與土罰,險些沒撐住。」齊開陽與它兄弟相稱,卻十分恭敬地垂首答道。
「過來我看看,柳姑娘,你好啊。」
柳霜綾手足無措,不知如何稱呼,忙福了一福,齊開陽小聲道:「你呼它余真君就好。」
「小女子柳霜綾,見過余真君。」
「歲不寒無以知松柏,事不難無以知君子,擇良為友,很好很好。柳姑娘稍坐,我看看開陽吃了頓罰,少了什麼部件沒有。」
余真君巨口一吐,聲震山林,那對彩鳳展翅翩然而至,兩頭玄鶴更是飛在枝頭,化作兩個粉妝玉琢的三歲童子,胖嘟嘟的小腳丫垂在枝頭上一盪一盪。不久後一隻先前未見的獬豸從密林里踱步而出,趴伏於地,饒有興致地看著二人。 「我這不是好端端的嘛。」齊開陽握了握拳,真元一吐,拳上金光湧現,看得他自己嚇了一跳。余真君,獬豸,玄鶴雙童子等均眉頭一挑,收起嬉笑之聲。 柳霜綾目光一亮,這股金氣比前不同,仿佛凝固了似的匯聚於拳頭周圍,形若實質,如水波流淌。齊開陽慌亂道:「奇怪?每回挨過罰修為都要掉一截,這是怎麼了?」
「跬步不息,千里終至。我一看你下山的樣子就覺得時候差不多,怎地,你挨罰完都沒內視下自己?」余真君笑吟吟的,呵呵之聲沉若悶鼓。
「一時忘了。難道說?我成了?」
齊開陽尷尬,入夢醒來時與柳霜綾姿勢曖昧,少年的心被一縷從未有過的絲線挑開。輾轉難忘,患得患失,不知所措,以至於全忘了內視己身。
狌狌中最大的一隻忽然吐了串獸語,狌狌們笑成一片,玄鶴童子在枝頭直打跌,彩鳳悠悠聲鳴,連獬豸都呵呵憨笑。這異獸通靈,多半是知曉了和齊開陽倒在石床上的窘態,柳霜綾俏面飛紅,垂首不敢看。
「成沒成,自己試試不就知道了。」余真君巨爪一撈齊開陽,將他從懸崖邊丟了下去,朗聲大笑道:「千溝萬壑崖雙腿可爬不上,拿你的真本事出來。」 「余兄,你……」齊開陽的聲音遠遠傳來,在懸崖里迴蕩。
柳霜綾知這些異獸沒有惡意,還是驚得跑到崖邊望去。那千溝萬壑崖的凜冽寒風直可吹散人的魂魄,重重雲霧如漩渦捲入深淵,齊開陽的身形已落在漩渦中消失不見。
「開陽……」柳霜綾喚了兩聲,不得迴音,心中不安,又訥訥向余真君道:「真君,這樣沒事吧?」
「有能耐當然沒事,沒能耐當然有事。」余真君笑眯眯的。
柳霜綾見他所言與沐夢真人如出一轍,暗道這裡無論高人還是異獸都是如此,生死看淡,一時啞口無言。
過了一炷香時分,崖下雲影微動,金光射透濃霧,一條人影升騰。齊開陽雙腿交錯,足踏金光凌空奔跑著從崖底升起。
「這就是【八九玄功】的馮虛御風?」柳霜綾又驚又喜,暗道:「第四重?」 齊開陽先前修為不足,只能平地奔跑,腳力雖可與異獸爭鋒,卻不能飛行。此刻他在空中奔跑,矯健地大步流星,健步而飛。
齊開陽飛升奇快,一瞬間就升至崖頂。看他一臉喜色,足底金焰騰騰,余真君打了個響鼻,又趴在崖邊打起了盹。諸多珍禽異獸見狀,各自發出歡呼之聲,不一時鳥獸散。
「成了?」
「成了,我也有道生境的修為。」齊開陽興奮異常,當即掐起法訣來。 「我勸你別試,你那功法不太相同,眼下的修為法相沒啥作用。」余真君眯著一隻眼睛道。
「先看看再說。」少年郎有了新本領,哪有不新奇的?齊開陽掐動法訣喝一聲,身後升起法相來。
法相一身金光如披甲冑,隱有風雷之聲倒有幾分威勢,只是虛實不定,連面容都看不清。齊開陽的真元被法相瘋狂地抽去,勉力維持著凝結了片刻就自行潰散,真元復回。
「看吧?多多靠你自己,踏實些。」
「謝余兄教誨。」雖察覺到現在的修為無力維持法相,齊開陽仍然開心不已,不自覺又想掐動法訣召出法相來瞧瞧。
「行啦行啦,想看回家去慢慢看,別吵我睡覺。」余真君揮手趕人,又道:「柳姑娘,【紫府天羅經】雖算不得太了不起的功法,眼下對你十分有用。打牢了根基,往後受用無窮。這些日子趁早修習,莫要雜念太多,你家的事情也不太讓人省心。」
「謝真君提點。」
二人回到家,楚明琅正持針線織衣,攝人心魄的妙目一掃,展顏一笑,放下針線道:「來吃飯,柳姑娘快坐。」
看她的態度變了個樣,柳霜綾意外之下又即恍然。無論是沐夢真人還是楚明琅,都視齊開陽為至親。沐夢真人如師如母,楚明琅如姐如母,自己在入夢中的不離不棄贏得她們的信任。
晚餐的菜肴更加豐盛,三人大快朵頤之後,楚明琅給柳霜綾安排了居所,又拿起針線縫製衣衫。柳霜綾看衣衫寬大,正是給齊開陽的男子衣物。三月之後,自己必須回到族中,齊開陽奉師命相送。柳霜綾心中又酸又甜,更說不出地愁腸百結。
當下想起余真君所言,收攏雜念,在居所里展開雷鏤衣。
雷鏤衣是她家傳法寶,雷光可辟邪除穢有護身之用,也可釋出傷敵。經沐夢真人巧手妙筆重新繪製符文之後,更增威能與功用。柳霜綾熟記法訣,忙出門朝著太古雲母製成的石磨念動法訣。雷鏤衣包裹著其中一塊,在柳霜綾玉手一掐,重逾千斤的石磨被輕易提起。
柳霜綾驚喜不已,穿好雷鏤衣輕輕撫摸,珍愛不已,忙又打開【紫府天羅經】來。
「養氣忘言守,降心為不為……」柳霜綾細讀引言,見署名是——純陽真人,驚詫道:「這是前代天庭時呂祖的道法?這樣的好東西,余真君嘴裡居然不過爾爾。」
一路細讀下去,除了開篇修習神念之外,還有劍法,調息,真元,煉丹等等諸般修行法門,柳霜綾看得如痴如醉,從前一些未解難題豁然貫通。正貪婪地一路品讀下去,女郎的俏臉一瞬間脹紅,只見書冊上最新一篇名為:《雙修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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