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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虐棄妃 (0-16)作者:隨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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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5-4-25 04:39:11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七虐棄妃(七個侍寢夜)
作者:隨風
引子
「賤人!還敢裝死……」一個尖銳的女聲叫道。
我還沒來得急搞清楚狀況,臉上就重重挨了幾耳光,對方臂力驚人,打得我眼冒金星,臉上像著了火一般,灼痛難忍。
緊接著,一桶清涼的冷水淋了下來,濕了一身,水珠一滴一滴的落在地上,讓我頓時清醒過來。
「醒了,娘娘!」剛才打人的小太監諂媚的上前討好,華貴妃柳眉一挑,嚇得小太監縮了縮脖子。
我睜開眼,見一妙齡的少女用憤恨鄙夷的看著自己,少女一身宮女的裝扮,讓我有些摸不著頭腦,搞什麼,在拍戲嗎?
感覺臉上很疼,想摸摸,卻發現自己的雙手被人鉗制著,她不由怒叫道:「放開我!」
「到了這,還敢不老實!」宮女作勢又要打我,華貴妃輕咳一聲,「雲泠!」
「壓著她!」雲泠話音一落,鉗制我身體的嬤嬤,用肥肥的身體壓著她,自從看了《還珠格格》,貌似對嬤嬤都有種厭噁心理,覺得她們是壞的,這會,還真撞上了一個,而且,這麼胖。
我被壓得呼氣不順,亂翻白眼,眼珠子亂轉,觀望周圍的環境……四周的景物,只能說曾在電視里,或小說里見過,類似皇宮的地方,臉上火辣辣的痛感,提醒著,這一切不是做夢。
發現這一事實,腦袋一下懵了,我……是不是穿越了?
現在是什麼情況,一穿過來就被人痛扁?
如果是在現代,老早反擊過去了,還輪著這個狗仗人士的嬤嬤將自己強壓著,地上還這麼冷。
纖纖細指挑起我的下巴,護甲在臉上劃得生疼,「你有什麼特別的?」柔媚的女聲傳來,似自問,又似在問她。
我眯著眼打量,這個女人是位……娘娘?
眼前的這位美艷動人的女人,一襲大紅絲裙領口開的很低,露出豐滿的胸部,面似芙蓉,眉如柳,比桃花還要媚的眼睛十分勾人心弦,肌膚如雪,一頭黑髮挽成高高的美人髻,滿頭的珠釵十分閃矅,折射出刺眼的光芒,鮮紅的嘴唇微微上揚,好一個絕美的女子。
好招搖的裝扮,正紅色……腦中快速的轉著,後宮嬪妃之中,除了皇后,還有皇貴妃可以穿紅色外,其她人都不可以著這麼艷色的裝束。那她的身份,是皇后抑或者皇貴妃,不管她是哪個身份,都是自己惹不起的。
「娘娘,該怎樣懲罰這個賤人?」名叫雲泠的宮女上前一步,問道。
「雲泠,把刀子拿過來……」華貴妃唇角浮現殘忍的笑,用陰冷的目光看著我,咬牙道:「本宮要親手刮畫她的臉,就是這張臉……」
什麼?這女的居然要毀她的容?這張臉怎麼了,哪礙著她了?
「娘娘饒命!」我趕緊開口求饒道,雖然不清楚這具身體的主人,和這個娘娘有什麼深仇大恨,但是,她懂好漢不吃眼前虧的道理。
華貴妃接過雲泠手上的刀子,一點一點的向我逼近,說不害怕是假,關鍵是,她怕痛,由其是臉部這麼痛感敏銳的地方。
刀尖反射出一道森冷的光,它在我眼前晃動著,她堅難地咽下一口唾液,表面上是一幅任人宰割的模樣,可心裡早已炸開了鍋,叫器著,反抗吧!打得這個賤女人滿地找牙。
但是,逃得了嗎?
雖說自己會一點跆拳道,這三腳貓的功夫要是碰上皇宮大內的高手,都不知死字怎麼寫。
「娘娘,有事好商量。」我試圖用緩兵之計,可又一想,拖延時間,誰會來救她麼?
「哼!現在害怕了?賤蹄子,就是用這幅楚楚可憐的樣子引誘賢王的吧?」華貴妃冷冷一笑,刀背在我的臉上輕輕按壓,馬上出現一處凹陷,只要她一用力,刀尖就可以劃開我的臉,翻出裡面的紅肉。
「娘娘,我,奴婢沒有……」我趕緊矢口否認,覺得委屈,想到現代,也曾被同學攻擊過勾引誰,事實上,同學口中的男生是誰,她都不認識。
「你以為本宮會信嗎?」華貴妃艷唇一揚,冷聲下令道:「嬤嬤,壓著她,別讓她亂動。」
「啊!」我一聲慘叫,痛啊!這瘋女人真狠,當真劃了,我顧不上這是人家的地盤,驚叫一聲:「我和你拼了!」
七夜侍寢 001 【大婚之夜】
冥夜皇朝六年六月十六日,是個非常適宜婚嫁的黃道吉日。
一大早,皇城中最繁華的幾條大街,已經被洶湧的人潮擠得水泄不通,因為今天,是軒王蕭宸軒和丞相三女輕雲染,舉行大婚的日子。
整個婚禮由皇室一手精心操辦,隆重盛大且熱鬧非凡。
皇城至軒王府一路的大街小巷,處處張燈結彩,震耳欲聾的鞭炮聲,響徹雲霄,好一派熱鬧的景象。
大婚之日,軒王府的大門上,早已掛滿了紅綢鮮花,王府內,樑柱皆刷了朱紅的新漆,到處張燈結彩、鑼鼓喧天、婢女僕人來來往往,忙得不亦樂乎。
樓台亭閣和樹枝上都掛滿了紅綢、鮮花和燈籠,到處都是一片喜氣洋洋的氣氛,將往日幽靜雅致的軒王府變得熱鬧非凡。
布置得花團錦簇、喜氣洋洋的新房裡,身穿大紅錦袍、鳳冠霞帔的新嫁娘輕雲染安靜地坐在喜床上,聽到服侍的婢女走出了房門的聲音,她輕輕舒了一口氣。
片刻後,輕雲染倏地站起來,掀開繡有龍鳳呈祥的紅蓋頭,大紅喜燭跳躍的火焰,映照出她清雅秀美的小臉。
鬢髮如雲,星眸如水,鼻若瓊瑤,櫻唇皓齒,頰生微渦,手如柔荑,冰肌勝雪,渾身透出一股清新淡雅的氣息。
化著精緻濃妝的臉上,卻沒有一絲新嫁娘該有的喜悅,眉宇間,反倒有抹像是準備迎接一場大戰的凝重。
她烏黑如泉的長髮,一絡絡的盤成髮髻,由華貴奪目的鳳冠高高束起,發頂上插著一枝金步搖,長長的珠飾顫顫垂下,在鬢間搖曳。行走之際,環佩叮噹作響。
她走向窗戶,支起窗架,窗外吹進一陣陣夜風,伸出手,任指尖在微風中輕滲,嗅著清淡緲遠的花香,天幕上,月牙彎彎,欲隱欲現的星光,一切都如此美好。
倘若現在逃走,是否,這一切也將隨之消殆。
罷了!不是早已做了決定,不管未來怎樣,她都不想讓自己重視的人受到傷害,儘管要做出的犧牲,可能會讓她將來後悔,她亦無怨。
突然,一陣清脆悅耳的銅鈴聲響起,她驀然回頭,見喜床上懸掛的風鈴,發出的叮咚聲,像天籟之音一樣動聽。
下一瞬,房門被推開,一身新郎喜服,從容尊貴的身影出現在門口。
蕭宸軒冰冷的視線淡掃輕雲染一眼,弧形優美的薄唇動了動,冷聲挖苦道:「沒想到本王的王妃如此不甘寂寞!」
輕雲染微微一愣,不知是哪裡惹他生氣,強忍住心中生起的惱意,微微俯身道:「夫君言重了!我不過是想吹吹風而已。」
這個男人,是她的夫君,是掌握她輕家生死大權的男人,同時,也是真正的輕雲染深愛至骨髓的男人。
「王妃竟然還有閒情逸緻吹風……」蕭宸軒嘴角擒起一抹冷笑,走到床邊,沉聲命令道:「過來!」他的影子被燭光映照在地上,拉得很長,俊美的臉龐如大理石般冰冷肅然,黑色的雙眸里隱隱有冰焰在跳動。
輕雲染震懾於他周身散發出來噬骨冷意,緩緩地走到床邊,站在床側一動也不動。
「忤著幹嘛,把衣裳脫掉!」他側過臉頰,一字一句冷冷說道,眼神冷漠殘忍,迅速將視線轉向別處,厭惡不屑於看她一眼。
輕雲染眉頭緊蹙,僅剩的自尊,讓她無法抑制心中的冉冉升起的羞辱感。
他薄唇抿唇,狠狠捉住她纖細的手腕,其力道,足以將她的骨頭捏碎,「要是不肯動手,讓本王代勞好了!」
「啊!」輕雲染忍痛叫道,擰眉抬眸,意外對上他的視線,他的眼眸像一個無底的黑洞,裡面藏著刻骨的恨意,幽沉陰晦,一不小心,就可讓人萬劫不復。
「哧啦!」一陣衣料被撕裂的聲響,衣裳在他掌中,已化成碎片四處灑落,他毫不憐惜的將她壓在身下,沒有任何前戲。
「張開!」他的聲音冰冷無比,眼中沒有一絲溫度,即使現在是炎炎夏日,她也感受不到一絲暖意,仿佛自己置身於冰天雪地之中。
失神片刻,一陣撕裂的痛楚襲來。
「啊……」劇痛讓輕雲染忍不住尖叫,粉片指甲掐進他手臂的肉中,深刻見血。
「閉嘴!」他粗暴的動作,並沒有因為她的慘叫而停止,反而越發猛烈起來,她承受劇痛而扭曲的小臉,蒼白如紙,搖搖欲墜,散亂的髮絲,在搖晃的床榻中擺盪。
一陣陣噬骨的痛意,讓雲染的頭腦變得混沌起來,她安慰自己,忍一忍就好了,眼睛快合上的那一會兒,頭頂冷冷的聲音響起:「誰准許你閉上眼的!」
「宸軒,好痛……」輕雲染眼中噙著淚水,忍不住哀求,她不知道為何,會突然這樣喚他,一瞬間,身體寒冷得直打哆嗦,下一秒,五臟六腑仿佛在被火焚燒,在冰與火的煎熬中,無法逃脫。
「覺得痛,是嗎?別急,我會讓你更痛!」他俯下身子冷笑,兇狠的神情令人不寒而慄,陰冷的眼神,像根毒針似的釘住她,讓她動彈不得。
「不,求你……」撕裂的劇痛讓輕雲染感到自己即刻便將死去,他冰冷無情的盯著她,冷漠的眼中沒有一絲波動,亦沒有一絲沉淪情慾之色。
「往後你跟府中的侍妾一樣,只准叫我王爺。」說完,他抬高她的身子,毫不憐惜地發泄獸性。
一整夜,他不顧她才經人事,換著花樣折騰,害她差點死在床上。
七夜侍寢 002 【午膳相見】
翌日,輕雲染直到晌午時分,才悠悠的從夢中醒來。
身下受傷的地方灼痛萬分,像是有一把火在熾烤,撕裂的絞痛仍在,又添了一種灼熱的抽痛,一波又一波,讓人難以忍受,不一會兒,身上就出了一層汗。
她感覺自己好像浮在半空中,身體軟棉棉的使不上一點力氣,小手費力往前探去,滑過身下紅艷欲滴、柔軟滑溜的錦緞。
很涼,她忍痛擰眉,強撐起身子,發現身旁已經空無一人,長發如絲緞般垂落,柔如輕霧的的雙眸,注視著床頭的鴛鴦雙枕。
他的新婚丈夫,不知道是什麼時候醒的,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離開,如今枕褥已涼,他留下的體溫早已不復存在。
瞧見散落一地的衣物,她腦子裡,立刻閃過昨晚如同惡夢一般的情景,粉嫩的嬌靨變得慘白無比。
雲染躺在床上好一會,漸漸的,身體有了些許知覺,她動動手指,想到現下的處境,不禁冷然一笑。
輕雲染一手揪緊被褥,護住胸口,端坐起來,白晳粉嫩卻淤痕累累的後背裸露在外,仿佛有陣冷洌的寒氣襲來,讓她不禁一陣瑟縮。
許是外面有人聽到了裡面的聲響,沒過多久,門推開了,一個約莫十五六歲的丫鬟,一臉憂色的走了進來,輕聲喚道:「小姐,你醒了嗎?」
「蘭兒,現在什麼時辰了?」輕雲染羞赧的縮進被子裡,粉白的臉頰失了往日的紅潤,突然想到,按照慣例,府中的眾位侍妾都得為新王妃請安,要是錯過了,只怕會招人話柄,傳出什麼「恃寵生嬌」的謠言出現。
「現在已經午時三刻了!」蘭兒快步走上前,見到一地的碎布,小姐又睡到午時三桿,想是,昨夜王爺一定很瘋狂,她清秀的臉龐,不禁泛起一片紅暈。
「都這麼晚了!」輕雲染嘆了口氣,蘭兒見到她的表情不對,不禁擔憂道:「小姐,你沒事吧!要是覺得累,再歇一會也無防。」
「我沒事,蘭兒,替我準備一下,我想沐浴。」輕雲染忍住酸澀,微笑搖搖頭,她不是真正的千金大小姐,只是代替這個小姐度過餘生的一縷幽魂,不過,這俱身體的確是千金之軀,經過昨夜一番折磨,想要今天起身走路,怕是十分困難。
「蘭兒早就為小姐準備好了!」蘭兒貼心笑道,從衣櫃里拿出一件裹身的衣裳,披在了輕雲染身上,意外瞧到她身上大大小小的傷痕無數,思緒在腦中千迴百轉,不禁怒從心起,「小姐,王爺昨夜是不是……」
「不礙事,爹爹不是交代過嗎,能忍則忍!」輕雲染打斷蘭兒的話,這裡畢竟不比相府,凡事都要小心,況且,六王爺一早就表明了自己的態度,她不過,是他府中的一個擺設罷了。
「可是,王爺也太欺負人了!」蘭兒憤憤不平的嘟囔道,乖巧的扶起穿好衣裳的輕雲染走向浴室。
浴室內飄著淡淡的龍涎香,屏風後,放著一個大大的木桶,裡面熱氣氤氳,清澈溫熱的水中還漂浮著許多花瓣,顯然是早就預備好了的!
蘭兒探探水溫,柔聲笑道:「先前怕小姐醒來時,沒有熱水沐浴,蘭兒過一會就添上一桶熱水,這下,水溫剛剛好。」
「蘭兒,麻煩你了!這裡,我一個人就可以了,你出去休息吧!」輕雲染感激一笑,想來,這裡的熱水,全是蘭兒一個人提過來的。
陪嫁的丫鬟,她只挑了蘭兒一個,不光是因為蘭兒細心膽大,不諂媚造作,不卑不亢,而且,她們在相處的過程中,產生了深厚的友誼。
「好的!蘭兒守在外邊,要是有事,小姐叫蘭兒便是!」蘭兒點頭,順從的退了出去,體貼的將浴室的門關上。
侍蘭兒走後,輕雲染將薄透的衣裳緩緩脫了下來,露出她絕美的酮體,像一尊精緻絕美的玉質雕塑,散發出令人心顫神動的美麗,身上有抹永遠也不會消散的孤傲。
她只有在一個人的時候,才會露出如此冷漠疏離卻令人心旌神搖的一面,她踩在凳子上,抬腳踏入木桶之中,將身體完全浸泡在桶中,溫熱的水緩解她下體的疼痛。
她輕輕解開了頭頂盤繞的髮髻,讓如瀑布般的黑髮都散落在水裡,如蔥白的手指將那些髮絲梳成一縷縷,然後,細細的揉搓起來,洗凈後,她半閉上了眼睛,愜意地享受著這片刻的寧靜,讓身軀在水中完全地舒展開來……沐浴完畢,輕雲染換上了一件軟銀輕羅百合裙,手挽薄霧色拖地煙紗,清雅之中平添一份飄逸的氣息。
待發乾之後,蘭兒幫輕雲染挽了一個簡單的髮髻,頭頂的髮絲微微綰起於腦後,用粉色的髮帶輕輕束起,兩頰旁分別垂著一縷青絲,餘下的黑髮順滑的披在身後。
髻中斜插一枚小巧精緻的寶藍吐翠孔雀吊釵,玲瓏剔透,細密珍珠的流蘇隨著她的步子,輕輕的搖晃著,望著鏡子中的人兒,星眸顧盼生輝,十分撩人心魂。
然而,縱使她有絕世美貌,深深憎恨厭惡她的男人,還是會對他不屑一顧。
「小姐,這身月白色的衣裙會不會太素凈了,小姐你才新婚,穿紅色比較吉利!」蘭兒的聲音響起,輕雲染轉頭,淡笑道:「可是,我帶過來的衣裳,大部分都是淺色,白色挺好,清清爽爽的,夏天穿得太艷,會顯熱。」
「可是,王爺他……」蘭兒訥訥道。
「倘若王爺是為了一件衣服與我計較,那他就太沒格調了!」輕雲染輕笑,正當她準備起身之時,門外來了僕人通傳,說六王爺叫她去大廳午膳。
輕雲染和蘭兒互看了一眼,儘管王爺討厭她,可表面功夫還是會做一做,畢竟,要拔出他爹爹的勢力,還得花上一些時日。
打開門,門外等候的僕人將轎子停在院裡子,見到她之後,躬身說道:「王妃,請上轎!」
王府很大,怪不得要用上轎子,迴旋的明廊暗弄、亭台樓閣、庭院天井、峭壁假山、小橋流水、花園池塘,朱扉紫牖、精雕門樓,富麗堂皇,美侖美奐,讓人覺得,仿佛進入一個大大的迷宮。
約莫十分鐘,終於到了目的地,輕雲染緩緩下轎,邁著優雅的步伐,步入春色無邊的大廳之中。
要不是知道她們是府中的姬妾,輕雲染還以為自己到了選美現場,各色各樣的美人,真真是堪比花嬌。
「王妃姐姐真是美艷動人啊!」一記如黃鶯般妙語嫣然的聲音響起,是名膩在蕭宸軒懷中的美麗女子。
緊接著,她對他曖昧一笑,「難怪,王爺讓姐姐如此勞累,睡到晌午才……」
七夜侍寢 003 【旁人開刀】
聞言,輕雲染一臉平靜,忽視眾位姬妾略帶挑釁的目光,蓮步款款,搖曳生姿,逕自來到蕭宸軒跟前,俯身淡淡道:「妾身給王爺請安!」
蕭宸軒看都沒看她一眼,對著懷中的女子一笑,「霓裳,王妃在床上的表現,又豈是你能相比的?」轉眸,眼角悄悄投下一瞥,勾嘴冷笑。
輕雲染還未做反應,身旁的蘭兒心中卻是十分義憤填膺,六王爺的話,不是暗喻她家小姐,比青樓里的妓女還浪蕩麼?
「王……」蘭兒正要出聲,輕雲染則輕輕扯一下她的衣袖,對她搖搖頭。
「王爺偏心,只疼惜霓裳一個,連怡香正眼都不瞧上一眼。」名叫怡香的柔美女子,只見她輕輕抽出絲娟嫵媚一捂嘴,滿堂頓時香飄四溢。
「怡香吃味了?」蕭宸軒邪佞一笑,大手勾住怡香的細腰,在她頰邊送上一記香吻。
「王爺就不疼可馨了嗎?」可馨嬌俏的鵝蛋臉上,泛起一抹紅暈,微嘟的紅唇嬌艷欲滴,水汪汪的眸子泛起秋波。
「可馨如此嬌俏可愛,本王怎會不疼,不過,還是雅芙最為乖巧……」蕭宸宇睨了一眼末座的清冷女子,女子聞言,也僅是淡淡一笑。
三名容姿美貌,嬌滴滴,水嫩嫩的姬妾競相求寵,生怕被俊美的王爺冷落,再加上那個清冷女子,四人正好湊成一桌麻將。
一大早,就上演這種消化不量的戲,輕雲染不禁吁了一口氣。
看來,這群姬妾是不打算跟她請安了,她也免了那生硬的僵笑,自動屏蔽他們打情罵俏的聲音,輕聲問道:「王爺打算何時用膳?」
蕭宸軒的俊美無瑕的臉龐轉過來,黑眸泛起一絲譏笑,冰寒的眼神里,流轉著璨璨的霜冷邪魅,薄唇一掀,道:「哦,王妃不打算給本王敬茶嗎?」
輕雲染輕輕抿嘴,招呼蘭兒端茶過來。
蘭兒先是一愣,許是剛才太氣憤,都忘了提醒小姐此事,本該是一早敬茶給王爺,但小姐一覺睡到晌午,雖錯過了時辰,但奉茶的規距,還是要照做的,她麻利的泡好一杯熱茶,放在茶盤上,將盤遞到小姐身側。
輕雲染她雙手接過,端起茶杯,遞到蕭宸軒面前,柔聲道:「王爺,請用茶。」
蕭宸軒淡笑抬眸,將手從怡香的腰側抽回,緩緩伸出手,在快觸到茶杯的瞬間,啪的一聲,茶杯驀然碎裂,瓷片紛飛,有些扎進了輕雲染的手中,滾燙的茶與血順著她的指縫,滴滴噠噠落到大廳上。
這一突髮狀況,震驚了所有人,也讓輕雲染的心驟然一緊,鴉雀無聲之際,蕭宸軒冷眉輕蹙,眸波冷洌,一聲怒呵:「來人啊!將這個丫鬟拖下去,仗責四十大板!」
聞言,輕雲染強忍住手中的灼痛,眼看蘭兒被一干下人拖出門外,不禁星眸泛霧,轉頭,大聲叫道:「慢著!王爺何故要罰蘭兒?」
「她傷了本王的王妃!這罪名還不夠大嗎?」蕭宸軒冷哼一聲,眼神陰冷凜厲之極。
「這……許是茶杯的原因,意外發生的事,錯不在蘭兒!況且,這只是一點小傷,妾身不在意,懇請王爺饒她這一回,免去她的責罰!」輕雲染秀眉緊蹙,臉上憂色盡顯。
「如果照王妃的意思,倘若,事情只要不是故意為之,就算鑄成大錯,也不需要責罰嘍?」蕭宸軒冷笑,眸子泛霜,「拖下去!」
「你蠻不講理!」輕雲染不禁氣結,臉色一陣青一陣白,咬牙切齒之餘,心中激烈交戰,這四十板子下去,蘭兒鐵定沒命。
「王妃,才是胡攪蠻纏!」蕭宸軒反唇相譏,擒起冷笑,眼神如火似火的凌遲著她,緩緩的將手中幾塊茶杯碎片拂掉。
輕雲染咬唇,轉身,忍著行走時的酸痛,徒步向外跑去,不顧還在淌血的雙手,拉住準備對蘭兒施仗刑的人,厲聲叫道:「不許打!」
行刑的下人自是知道,這王府當中王爺最大,他的命令,定是不能違抗,就算是王妃阻撓,他也沒有辦法,「王妃,請不要為難小的,奴才也只是按王爺命令行事。」
這時,被棍夾躺在地上的蘭兒,抬起頭來,對輕雲染微微一笑,「小姐,不用為蘭兒擔心,蘭兒不會有事!四十板子,蘭兒挨得起!」
輕雲染明知剛才那茶杯爆開,一定是他做了手腳,就算如此,府中,不可能有人替她們說話,她越是不受王爺待見,府中的姬妾越是得意。
如今的情形,只能讓她眼睜睜的看著蘭兒受重罰,清冷的身影佇立在院中,泛起水霧的含恨黑眸,轉向大廳,投到左擁右抱的男子身上。
耳邊響起蘭兒不能自抑的慘叫聲,這時,管家吳叔走到他身後,低頭沉聲道:「王妃,王爺說,如果您再不回廳中,他就不等您用膳了!」
輕雲染冷笑,好個無情之人,視人命如草芥,這邊正在見血,那廂,卻在吃飯,他也吃得下,就算他不喜歡她,全沖她來就好了,何必拿旁人開刀。
大廳中。
霓裳,怡香,可馨幾人臉露討好,妖嬈的身軀緊貼著蕭宸軒,一邊殷勤替他夾菜,一邊香艷的以嘴渡食。
七夜侍寢 004 一天一夜
蕭宸軒長眉微挑,斜著眼眸,暗中注意院中發生的事,見輕雲染不顧自己安危,撲到婢女蘭兒身上,替她挨下一仗。
黑眸不禁一眯,神色驟變,危險的光芒在瞳仁中閃動,似灼熱如火,似冷峻如冰,一觸即發的怒氣,不可抑制,周遭的空氣,也仿佛變得冷洌起來。
「王爺,嘗嘗這塊西湖糖醋魚……」離蕭宸軒最近的霓裳,感覺一道寒氣襲來,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蕭宸軒突然沉下臉,怡香也察覺到不對盡,不禁柔聲問道:「王爺,怎麼了?是飯菜不合味口麼?」
蕭宸軒英眉微蹙,薄唇緊抿,對問話置若罔聞,冷不防推開纏繞在他身上的三人,未能察覺氣氛巨變的可馨,則是一臉茫然,愣愣的看著他,不知何故。
蕭宸軒站起來,淡掃一眼身旁的幾名美妾,冷聲下令:「都給我滾下去!」
聞言,雅芙微微抬眸,安靜的放下碗筷,用絲娟拭找嘴角,款款起身,安靜的跟著貼身丫鬟離開了廳堂。
霓裳和怡香二人皆是心有不滿,但看到蕭宸軒的神情之後,不得不退下。
可馨本想說什麼,見霓裳和怡香都柔順的退下,便跟著她們身後,一同出了廳堂,她平時,就沒有兩位姐姐懂得察言觀色,要是說了多餘的話,惹惱了王爺,豈不是得不償失。
蕭宸軒大步流星的走出大廳,逕自向輕雲染的方向走去。
行刑的下人見王爺親臨此處,紛紛俯身下跪,誠惶誠恐的叫道:「奴才見過王爺!」
他冷漠的眼神未做停留,蠻力將身子虛軟的輕雲染拽了起來,英眉怒挑,一聲令下:「把這丫頭關進柴房,三天不准給水和食物,其餘的人退下!」
一時間,偌大的院子裡,只剩下蕭宸軒和輕雲染二人。
蕭宸軒狹長的眼眸里烏雲密布,冷聲怒斥:「你好大的膽子?!竟敢違抗本王,無視本王的命令?誰給你的權力!你真當自己是王府的女主人?!」
輕雲染垂著頭,一語不發,剛才所承受的疼痛,還在折磨著她。
蕭宸軒見她如此反應,額際青筋浮現,單手鉗制住她的下巴,抬起,略一用力,滿意看到她的小臉,因疼痛而變得扭曲,他口中逸出一聲冷笑,極盡嘲弄道:「在本王眼裡,你不過是個玩物!」
輕雲染感覺下巴快要被他捏碎了,劇痛難忍,她嘴含輕笑,淡淡譏諷:「王爺怎麼像個無知婦孺,氣極敗壞的口出惡言?」
蕭宸軒冷眉染上寒霜,怒極反笑,「好個巧舌如簧的賤人!」
輕雲染反唇相譏,「和王爺比起來,我甘拜下風!」她抬眸,毫不畏懼直視他的眼睛,「王爺是看我不順眼,何必拐彎抹角,找旁人的麻煩?直接沖我來不就好了!」
「打蛇打七寸的道理,王妃懂吧!」蕭宸軒凌厲的眉峰微微挑起,骨節分明的手指向下,驀然,他掐住她纖細的頸項,稍加施力,見她的臉色漸漸慘白,他冷笑一聲:「如果不拿重視的人開刀,王妃又怎會感到心疼?」
輕雲染黛眉輕蹙,清澈的明眸,泛起一層薄霧,她感覺呼吸十分不暢,將心中生起的恐懼壓下,大聲質問道:「王爺要如何才肯放過蘭兒?」
蕭宸軒挑挑眉,眸中悄然掠過一絲陰鬱詭秘的光,鬆開手中的力道,薄唇輕勾,冷哼一聲:「本王就給你一個機會,你若是肯跪在這裡,不吃不喝一日,本王就放了那丫頭。」
輕雲染輕輕咬唇,眼中閃過一絲隱忍,明知他是想故意折磨她,卻無法不答應,隨即討價道:「我跪可以!不過,王爺須向我保證,一旦我做到了,王爺就得馬上放了蘭兒,並找大夫給她治傷。」
在古代,丫鬟的命,還不如一頭牲口值錢,蘭兒本就受了刑,傷口要是不幸感染引起發燒,身體變得虛弱,加上三天不吃不喝,她鐵定沒命!只要她忍上一天一夜,蘭兒就有生還的可能,這點犧牲,值得!
「輕雲染,你真是讓本王感到意外!」蕭宸軒勾唇冷笑,琉璃般的眼眸,儘是陰冷之色,「既然你為了那個丫頭如此煞費苦心,本王就成全你!」
輕雲染垂眸,將眼中的水光掩去,「謝王爺成全。」說完,雙膝跪在滾燙的地上。
蕭宸軒微微一怔,這個女人只會裝可憐,博取同情,未曾想,她會為了一個小小婢女,願意長跪於此。
腦中的思緒千迴百轉,這一定是她使的苦肉計,他才不會上當!
黑眸染上縕悶的怒氣,他倒是要瞧瞧,這個虛偽女人,在他面前,到底要做戲做到什麼時候?抬頭看看天上的烈陽,不出半個時辰,就能見分曉,冷唇輕抿,他拭目以待。

時至酷熱難耐的盛夏,湛藍的天空見不到一絲雲彩,火紅的太陽狂吐著熱浪,無情的炙烤大地,壓抑的熾熱,仿佛,要將世間一切點燃,樹梢間,響滿惱人的夏日蟬鳴。
一個時辰過去,輕雲染一動不動的跪在炎陽之下。
此刻,她全身已是汗流浹背,輕薄的夏裳濕透,從額際滑到下巴的汗珠,最終掉落在地上,晶透白晳的面部肌膚,染上不正常的潮紅,灼如繁雪初放的花朵,分外妖嬈治艷。
相較於,在不遠處樹蔭下自在逍遙的男人,一個猶如身處地獄,一個猶如置身天堂,身旁不僅有婢女為其搖扇,石桌上擺放著沁人心脾的冰塊,以及可口的夏日甜點,冰鎮的銀耳蓮子羹,既解暑又清涼爽口。
不知何時起,周遭的空氣,猶如燒熟的油炙熱燙人。
輕雲染只覺得頭痛欲裂,她不時舔著自己早已經乾裂的嘴唇,口中有著割喉般難耐的乾渴,身軀震顫,手上傳來的鈍痛,膝蓋已經痛到麻木,到了這個時候,她已經分不清,這折磨人的感覺,到底來至於何處?
七夜侍寢 005 惡劣懲罰
也許是,天憐於她……
突然,一陣狂風卷著桂花香氣迎面撲來,掀轉起她的髮帶,她面部潮紅,但表情冷凝,雖跪在地上,卻姿態高傲,披散的長髮從肩上傾瀉而下,鬢畔的髮絲,被狂風颳起,向後飛揚,配上艷若桃李的紅頰,散發出令人心顫的美麗。
蕭宸軒被眼前的景象蠱惑住,突然覺得心中某一處弦,被狠狠地震動了一下,他的視線,不由自主落在她身上。
第一次,這麼認真的打量她,第一次,發現她有如此冷漠疏離,卻令人心旌神搖的一面,似乎,她本應該就是這樣的倔強,這樣的……讓他動容。
蕭宸軒眉頭緊擰,雙拳緊握,抨除不該存在的浮亂情緒,轉身,大步走向侍妾怡香的住所,為這心中突生的怒火,急需找人宣洩。

輕雲染覺得今天的陽光,比任何時候都來得毒辣猛烈,黑色吸熱快,平時那惹人側目的美麗青絲,在這炎陽之下,倒成了讓她痛苦的幫凶,頭頂像是有塊烙鐵重壓。
此刻,她就像一條暴曬在烈日之下的小魚,張著嘴,奄奄一息的在地上掙扎。
沒多久,她感覺胃部一陣翻江倒海,早上和中午都未進粒米,胃中沒有任何東西供它鬧騰,僅是一陣陣火燎般的抽痛,似乎是渴到了極致,她不禁捂胸乾嘔起來,吐了半天,吐的都是酸水,吐到最後,連膽汁都吐出了。
口中的味道,苦澀伴酸,極為難受。
她的眼眶,因嘔吐潮紅,身體經過狂吐後,變得很虛軟不堪,使不上一點力氣,突然,頭昏目眩的感覺猛地襲來,整個身體,不由自主的搖晃。
恍惚間,昨夜的噩夢,漸漸浮現,他冷笑邪魅的臉,像魔鬼的爪子,掐住了她的咽喉,讓她感到窒息……不知過了多久,她的眼神變得迷離,眼前的景物,變得時而模糊,時而清晰,她半眯著眼,忽聞到一股桂花香。
虛弱的身軀,軟軟地傾斜,搖搖欲墜。
似乎快要昏倒之際,一個冷漠的聲音,飄進她的耳朵,讓欲將昏厥的神智,猛地清醒過來。
「怎麼,就受不住了?」不知何時來到她身旁的蕭宸軒,居高臨下站在她面前,替她遮住一抹毒辣的陽光,他眯著眼眸,對她冷冷一笑。
輕雲染晃著頭,將撐起昏沉的意識,抬起頭,眯著眼,淡淡一笑:「多謝王爺關心。」
蕭宸軒挑眉,冷嘲熱諷,「王妃無需自作多情,本王只是來告訴你,倘若,你沒能跪滿一天一夜,本王是絕對不會放人的!」
「王爺要是不放心,派個人守在此處便是。」輕雲染覺得喉頭乾裂,說完整句話,有如吞沙般難受。
「王妃如此深明大意,本王覺得有些過意不去了,倒想幫幫王妃!」蕭宸軒笑得異常溫和。
此刻,輕雲染巳時有些意識不清了,低垂著頭,沒有回話,蕭宸軒面無表情的大喊一聲,「來人!」
話音一落,院子裡便竄出幾名下人,快速的聚了過來,最前面的一個下人,神色慌張的提著一桶水跑了過來。
輕雲染微閉上迷離的水眸,就在她的意識,慢慢散去的時候,一桶冰水,把她從頭到腳淋了個遍,她渾身一顫,打了個激靈,意識也隨之清醒,一股無法抵擋的寒冷,直達她的四肢百骸。
夏日的井水甚涼,何況是化了冰的水。
輕雲染的臉上,慘白得沒有一絲血色,跪在地上瑟瑟發抖,牙齒打架,好冷!水滴順著她的臉龐流下,潮濕的黑髮,輕透的衣裳,曲線必露,纖瘦的身軀,看起來,不勝孱弱。
輕雲染心中一陣悲憤,這個賤男人,不光是心靈扭曲,簡直是變態之極,連一個弱女子,也能下如此毒手。
「感覺如何,我的王妃,是不是替你解了暑意?」蕭宸軒冷淡開口,銳利森冷的目光,像一根毒箭,刺入她的胸腔,令她幾近窒息。
輕雲染一邊冷戰,一邊輕笑道:「勞王爺費心了!」
蕭宸軒嘴角僵住,為她的倔強,也為她的不屈服,狂烈的怒火,無法抑制的燃燒起來,他捏住她小巧的下巴,審視她淡漠冷凝的表情,「你當真這麼想?」
「王爺想叫我如何回答?」輕雲染對他虛弱一笑,眸縫由睫羽覆蓋,像一道經過剪裁的陰影,投射在他眼中,微濕的黑髮垂落,遠遠望去,像一塊幕布。
「輕雲染,你當真以為本王治不了你!」蕭宸軒咬牙切齒叫道。他不知道,輕雲染眼神渙散,意識已經陷入半昏迷狀態,對外界任何聲音,都沒了反應。
一陣強烈的暈眩感襲來,輕雲染只覺眼前一片黑暗,後頸使不上力,終於,再也支撐不住,仰頭暈了過去。
其中一名下人,有些看不過去,吞下一口唾沫,顫巍巍的說道:「王、王爺!王妃好像昏過去了,不,不如……」抬眸,瞧見王爺陰沉暴戾的眸光,不由心裡咯噔一下,硬生生住了口。
蕭宸軒閉閉眼,絕了心中的憐憫,鬆開手,將她虛軟的身子,扔在地上,口中下達冰冷的命令:「潑醒!」
「是,王爺!」三名下人脊背發直,不敢造次,兩人看守,一人去打冰水。
「給本王聽著,只要她再昏過去,就用水將她潑醒,直到她跪滿一天一夜為止!」蕭宸軒面無表情的拋下一道殘酷的命令,便拂袖離去。
一陣噬骨的冷意從頭頂襲來,讓輕雲染悠悠轉醒,她趴在地上,頰側染土,只覺渾身滾燙,頭痛欲裂,喉頭乾渴,仿佛數日不曾飲過滴水般,胸悶欲嘔,說不出話,她試圖起身,卻發現四肢虛軟無力,她知道自己發燒了,瞧見一旁的水桶和守衛,嘴角不禁逸出一絲苦笑。
自己終歸是太傻,把事情想得太簡單,現下,不光救不了蘭兒,還把自己給搭進去了。
眼睛一閉,又昏了過去。
她在迷離中昏厥,在冰冷中甦醒。
不知過了多久,就連冰水也無法將她潑醒,其中一名守衛發現異常,躊躇片刻,便向王爺的住所跑去……
七夜侍寢 006 大病初癒
輕雲染躺在床上,全身發燙,滿是汗水,眼眸緊閉,眉頭緊皺,手指不停地揪扭床單,似乎是被夢魘住了。
夢中的黑影,像一張巨網,將她纏繞,仿佛有抹炙熱的視線,將她全身釘在牆上,不能動彈,有種快要被吞噬的感覺。
不一會兒,她感到身體變得好冷,像是處在寒冰之上,冷洌刺骨,從骨髓里透出血液凍結的痛楚,讓她呻吟出聲。
唇上有硬物碰撞,她的下巴被捏住,嘴微微張開,一股苦澀的汁液,流入口中,她一陣猛烈的嗆咳,許多藥汁潑灑出來,順著下巴,流到頸窩。
緊接著,有一個滑溜溜的東西鑽了進來,伴隨而來的苦澀藥汁,一滴不露的流入嘴裡,滑入喉道,對方如法炮製,一碗藥,如數的灌進她口裡。
身體漸漸有了知覺,她的小手,迷迷糊糊的向前伸去,意外摸到一個溫暖的手掌,想也不想的緊握住,不肯鬆手,嘴裡發出夢中的囈語,「好暖!」
手的主人微微一怔,沒有甩開,任由她握住,他掌心傳來的溫暖,讓輕雲染嘴角泛起一絲微笑,昏昏沉沉的睡下。

輕雲染在夢中游離,黑眸仿佛帶著水樣的霧氣,看東西都是朦朧一片,她微微抬眸,看到前方有個高大模糊的身影,正背對著他。
他一襲月白色綿袍,氣質尊貴高雅,背影有些熟悉,她微微眯眸,背對他的男人,仿佛有所感應,驀然,他轉過身來,她終於看清了他的模樣。
面如冠玉,劍眉英挺,眼若流星,鼻若懸膽,硃唇皓齒,似曾相識的容貌,讓她的心,微微一顫,她的二哥,輕雲傲!風姿俊朗,溫潤如玉,人中龍鳳,在她心裡,無人可比。
「二哥!」她一聲輕喚,歡喜的跑過去,撲進那人的懷裡,緩緩抬起頭來,軟語傾訴:「二哥,我好想你,你怎麼回京……」話未說完,眼前溫柔男人,突然變成那個惡魔。
心下一駭,陡然驚醒。
輕雲染眨眨眼,適應周圍的光亮,頭頂上方的花紋雲帳,幔上垂掉著一串風鈴,偶爾發出叮鐺聲響。
房間裡,一個人也沒有,顯得有些寂靜,她輕咳一陣,掀開被褥起身,身體有些虛弱,腳剛踩在地上,身體便癱軟下來,大口的喘氣,在床頭坐了好一會兒,感覺力氣恢復一點時,才勉強站了起來。
這時,門外有婢女輕輕敲門,待輕雲染回應後,方才推門而入。
婢女見輕雲染坐在床上,正想起身,便體貼地走過去,扶她起來,她麻利的幫輕雲染著衣,一邊柔聲道:「王妃,奴婢名叫心兒,蘭兒姐姐有傷在身,不便伺候王妃,往後,就由奴婢伺候您。」
輕雲染秀眉緊擰,著急問道;「蘭兒怎麼樣了?」
心兒眼中一片平靜,如實的回答道:「蘭兒姐姐沒有性命之憂,受的只是些皮外傷,休養一段時間會好,王妃無需太過擔心。」
聽了心兒的話,輕雲染的心稍稍平復一些,對她道了聲謝,她從沒想過,軒王爺會這麼好心放了蘭兒,到底是出了什麼事,讓他改變了主意?
「我睡了多久?」輕雲染覺得這一覺睡得她骨頭都快散架了,心兒輕聲道:「回王妃,您睡了將近一天一夜!」
「現在什麼時辰?」輕雲染揉揉頭疼的額際。
「快巳時了。」心兒柔聲回答,輕雲染輕抿乾澀的唇,轉頭說道:「心兒,麻煩你幫我打盆水來,我想梳洗一下。」
「是,王妃!」心兒俯了俯身,恭敬的退下。
梳洗完畢,心兒給她梳了個簡單的髮髻,長發披肩,配上一身夏季薄透的月白衣裙,整個人有股清姿飄渺的神韻。
輕雲染眨眨眼,對著鏡子瞧了瞧,甚是滿意,站在身側的心兒滿眼嫉羨,不禁讚嘆道:「王妃,你好美!」
聞言,輕雲染僅是淡淡一笑,對她的話不予置評。
人的美與丑,哪是外表能分辨的,軒王爺的絕美容貌,在她心中,卻是醜陋不堪,如同一堆白骨,讓她遍體生寒。
輕雲染見一些準備妥當,便起身道:「心兒,我想去看看蘭兒。」
「不可!」心兒脫口而出,後覺剛才的反應有些過激,急忙改口道:「心兒的意思是說,王妃才大病初癒,不宜吹風。」
「我沒那麼嬌貴!」輕雲染微微蹙眉,「心兒,你老實告訴,是不是王爺吩咐,不許我見蘭兒?」
「是。」心兒點點頭,然後低頭跪下,「王妃恕罪!」
「起來吧!我不會怪你……」輕雲染垂眸,嘴角泛起一絲苦笑。
人下人,註定受人擺布,看人眼色行事,想要擺脫這種局面,只能爭做人上人,這就是,為何歷代後宮,歷代大院,嬪妃之斗,妻妾之爭,屢見不鮮的真正理由。
「王妃,心兒這就給您預備早膳!」心兒站起來道,輕雲染點頭,「麻煩你了。」
沒過多久,心兒就端著早膳笑著走了進來,她輕聲道:「大夫說,您許久未進食,吃不得油膩葷腥的食物,奴婢就自作主張,替您準備了清粥。」
輕雲染聞著香味,頓覺腹中飢腸轆轆,接過她遞來的碗,微笑道了聲謝,舀起一勺粥,吹了吹,入口鮮香滑潤,用去了油的雞湯煲制而成,濃郁香嫩,不涼不燙,非常好喝。
「這是奴婢應盡的本份。」心兒低垂著頭,柔順道,輕雲染皺皺眉,放下銀勺,道:「心兒,往後不必自稱奴婢。」
「那……」心兒望著她,輕雲染嘆了口氣,說道:「自稱姓名,或者我,都可以。」心兒點頭輕應,「是,心兒知道了。」
輕雲染繼續喝粥,眼角投下一瞥,這個心兒,比想像中的懂得變通,是軒王爺派來監視她的嗎?不能怪她有防人之心,身在此處,有一個討厭她的王爺,還有一群不知兇險的侍妾,她不得不小心點。
她放下碗,擦拭唇角,抬眸問道:「王爺除了不准我去看蘭兒外,還規定了什麼?」
「王爺還交待,叫心兒好好照看王妃。」心兒搖搖頭,輕雲染起身,「那陪我到花園裡走走,不算違抗命令吧?」
心兒想了想,點點頭,見狀,輕雲染淡笑,繞過幔簾,走進內臥,沒多久,拿了一把紈扇走了出來,她點頭示意,心兒便隨她一同出了門。
七夜侍寢 007 花園偶遇
在這幽靜且令人昏睡的夏日午間,熱燙的暖風徐徐吹拂,游廊曲徑、雕窗鏤刻的八角亭下,點點銀光在粼粼水波中閃爍著,碧水淙淙、清流潺潺,煞是幽雅宜人。
輕雲染捧著紈扇輕輕搖晃,燥熱的天氣,令她心中頗有些煩悶,悄悄看了一眼心兒,唉聲嘆氣起來,她不想因為自己,連帶心兒受罰,但是,心裡實在擔心蘭兒的傷勢,不去親眼看看,始終放心不下。
「心兒,今天天氣太熱了,你去拿些冰塊過來消暑可好?」輕雲染淡淡一笑,向坐在一旁的心兒交代。
心兒正吃著糕點,聽到她的話,馬上抬起頭來,眼中閃過一絲遲疑,隨即微笑道:「是,心兒馬上去準備。」她起身小跑,嬌小的身影在樹蔭交錯的光影中消失不見。
花園的池塘里,一片片荷葉擁擠著,上面有些許小水珠,在陽光的照耀下,閃閃發光,像晶瑩的珍珠,一朵朵荷花色澤鮮艷,在陽光的照耀下,格外光彩奪目,高貴淡雅,讓人睜不開眼。
輕雲染心中對心兒說了聲抱歉,起身走向花園,她眉目輕舒,看著樹上,似雪的花瓣,飄飄洒洒,漫天飛舞……桂花的香氣在空氣中飄蕩,海棠、牡丹、月季在花叢中怒放。生氣盎然,千姿百態、嫣紅嫵媚,素雅鮮亮,婀娜多姿,風中搖曳,層層重疊的花瓣中,透出來淡淡的香氣,讓人感受到,夏日所特有的治艷芬芳。
輕雲染紈扇遮陽,飄逸出塵的白色身影,婀娜裊裊經過花園,她知道,要去下人房,必須經過此處。
突然,一個非常讓人臉紅心跳的聲音響起,從不遠處的八角亭里傳來,兩俱契合緊密的身軀,遠遠望去,像一條蔓藤,抵死交纏。
男人的衣物穿戴整齊,俊美的側臉冷凝,俯在女子身上,女子光潔的玉腿盤在男人腰際,光裸的腳趾,似極樂,似極悲的捲曲著,身下的粉色衣裙被撕碎,足以證明男人的粗魯。
「爺,不要…啊!爺,不要停…快給妾身…太深…啊…」女人放浪的呻吟聲和男人粗重的喘息聲不絕於耳。
隨著男人猛烈的動作,女子白晳曼妙身軀,劇烈的晃動著,柔美的小臉,潮紅一片,粉腮沾淚,髮絲沁濡,神情似歡愉,似痛苦,一雙美目沉迷在情慾中,無法自拔。
她發出的嬌媚呻吟,像銷魂蝕骨的春藥,以及她周身散發的特有體香,都讓男人深深沉醉。
輕雲染素凈的小臉上,閃過一絲尷尬,她已經看清楚,那個男人正是她新婚才幾天的丈夫。
當看到自己的夫君,與他的侍妾,大白天表演活春宮,她有什麼感想?也許是,覺得髒吧!厭惡的情緒湧上心頭,古代不是很保守嗎?怎麼這殘酷的軒王爺,比現代人還要開放。
算了,反正不關她的事,自從那日後,她已經看出這個男人的本性,根本不值得她去花半點心思在他身上。
她現在勢單力薄,沒辦法和他硬斗,只好委屈自己,早日讓他贈予一封休書,來得清靜。
正打算悄無聲息的走掉,不遠處,傳來心兒心急火燎的叫喚,「王妃,王妃……你去哪兒了?」
暗叫一聲不好,輕雲染用扇子擋住臉,側著頭轉身,迅速向另一個方向跑去,她心有餘悸的拍拍胸,明明自己是王妃,卻要像個沒地位的丫鬟一樣,到處亂竄,實在是有夠窩囊!
「怎麼不跑了?」一道略帶嘲諷的聲音從背後響起,轉眼間,蕭宸軒飛到她跟前,一把扯下她紈扇,冷冷叫道:「王妃。」
「妾身不知道王爺在說什麼?」輕雲染垂眸,試圖裝傻,反正剛才,他沒有真的看到她,他單手擒住她的下巴,冷哼道:「還想裝傻?」
「王爺要找妾身的麻煩,也要給個好點的理由!」輕雲染擰眉,清澈的黑眸,因怒氣而變得晶瑩透亮。皺皺眉,覺得下巴上的大手,很髒!才剛剛摸過一個女人,再來碰她,讓她感覺十分噁心。
蕭宸軒被她厭惡的眼神刺激到,額際不禁青筋暴現,「輕雲染,你非要惹怒本王,才甘心嗎?」眸中掠過一絲縕怒,明明那麼弱小,卻還敢反抗他。
「不敢!」輕雲染咬唇,淡淡道,蕭宸軒臉色冰冷陰沉,怒目而視,「你嘴上說不敢,事實上,卻不是這麼做的!」
「王爺喜歡在大庭廣眾之下表演,就不要怕被人看見。」輕雲染忍了許久,再也忍不住,使出全身的力氣推開他。
蕭宸軒猝不及防,後退幾步,怒呵:「你!」
輕雲染淡淡一笑,嘴角含諷,「王爺不去安慰佳人,卻跑來找妾身的麻煩,豈不是本末倒置!」
蕭宸軒擰眉發愣,今日這是怎麼回事,事事處於下風,鎮鎮心神,清冷的眸子,像沾毒的利器,淡淡一笑,道:「蘭兒雖然是你的丫鬟,可是入了王府,就得由本王做主,她的性命,只要本王一念之間。」
「你好卑鄙!」輕雲染憤然罵道,他的話,讓她怒從心起,居然用蘭兒的性命來威脅她。
「卑鄙?在本王眼中,什麼樣的手段不重要,重要的是達到目的,用在你身上,不是很奏效嗎?」蕭宸軒黑眸微眯,冷酷冰冷,他勾唇警告道:「今日之事,本王就放你一馬,王妃!你好自為之。」說完,冷哼一聲,拂袖離去。
輕雲染站在炎陽之下,久久未動,明明周身熱燙如火,心卻是湛涼一片。
七夜侍寢 008 府中姬妾
「王妃,您去哪了?心兒找了您好久!」心兒的口氣怨懟,秀眉微擰,手裡捧著盛冰的器皿,冰塊在熱燙的空氣中升華,早已化成了冰水。
輕雲染星眸氤氳,粉頰帶著不自然的潮紅,像是在烈日下站了許久,她緩緩抬起頭,淡淡道:「就隨便在附近走走。」
心兒輕應一聲,眸光微閃,擔心的問道:「王妃,您怎麼了?不舒服嗎?」說話時,伸手去探輕雲染的額際,見狀,輕雲染擺擺手,退開道:「沒關係,可能是太熱了,有點中暑,把冰水給我吧!」
心兒依言遞上,輕雲染接過冰罐,將水倒在手中,撥灑在臉上輕拍,冰涼的觸感,驅除了心中煩悶,待心情平復一些後,她輕聲道:「我有些累了,回吧!」
「是,王妃!」心兒點頭,知進退的她,不再追問她剛才去處,而是不緊不慢的跟在她身後。
回程的路上,輕雲染和心兒各懷心事,經過拐角的走廊時,她們突然聽到一陣交談聲。
……
「本來以為王妃進門之後,府中的小主子會收斂一些。哪知道……」
「這也難怪,誰讓王妃不得王爺喜歡呢,新婚第二天,不知發生了什麼事,被王爺給整治了,跪在太陽地下暴曬。」
「王爺怎麼這麼絕情,聽說,王妃生得很美。」
「美有什麼用,府中的小主子,有哪個不美,哪不個嬌?我看她遲早要被王爺攆出門。」
「哎,那小主子們,不是又要折騰了。其實,王妃也怪可憐的,被夫家休離,以後的日子恐怕……」
……
「王妃。」心兒輕喚一聲,謹言道:「她們的話,請王妃不要往心裡去。」
「嗯?」輕雲染回過神,先是一愣,水眸里閃動著不以為然的波動,淡笑道:「我沒放在心上。」府中下人的嘴,她堵得住一個,卻堵不住無數個。
心兒抬起秀美的小臉,微微一笑,「王妃真是大人大量。」話說到這兒,剛才多嘴多舌的兩個丫鬟,恰巧與輕雲染打了個照面。
其中一名丫鬟惶恐低頭跪下,道:「奴婢給王妃請安!」另一名丫鬟見狀,才後知後覺的也跟著跪下。
輕雲染紅唇輕抿,她嫁進王府已經三天,什麼實權也沒有,府中的丫鬟下人也沒正式接見過她,照面不相識,也是情理之中,她趕緊叫道:「快起來吧!以後見面不用跪下了,我不喜歡!」
這麼做,倒不是為了拉攏人心,只是對於接受他人跪拜,實在反感。
「謝王妃!」兩名丫鬟跪謝起身,輕雲染點頭示意後離去,兩名丫鬟見王妃如此平易近人,心中有些詫異,不由多看了兩眼,看著她離去的背影時,眼中多了一抹同情之色。
這麼溫柔的王妃,如何是府中眾多姬妾的對手?

回到明軒殿,輕雲染本打算稍做休息,卻不料,來了位不速之客。
來人正是霓裳,身後跟著一名秀美的丫鬟,精心梳成的反綰驚鵠髻上,簪的瑪瑙簪子,低垂的金質長長流蘇微搖,明眸善睞間,波光瀲灩,琉璃光轉,勾著紅唇,盈盈淺笑,她今日打扮得十分光鮮亮麗,有點喧賓奪主的味道。
她身段婀娜的走進門,嬌軟的聲音,猶如二月揚柳風,搔人心癢難耐,微俯了俯身道:「王妃姐姐。」
輕雲染回以淡笑,伸手示意,「妹妹多禮,請坐!」對於這種迎逢場面,她只能以淡定的態度處事。
霓裳嬌笑一聲,緩緩落座,打量廳堂內的奢華的擺設,眼波中流露出一絲嫉羨,輕雲染明眸如水,微微側頭,輕聲道:「心兒,斟茶。」
心兒麻利的泡好茶,遞到了霓裳手中,「霓主子,喝茶。」
霓裳接過茶杯,未酌一口,便放到身旁的案桌上,笑臉盈盈,十分熱絡道:「聽說姐姐大病了一場,心中甚是擔憂,所以不請自來,還望姐姐見諒。」
輕雲染抬眸,捧茶輕抿一口,淡淡道:「哪裡的話。」
霓裳朱唇輕勾,眼中閃過一道精光,柔聲問道:「看姐姐的氣色不錯,應該沒什麼大礙了吧!」
輕雲染淡笑,「謝謝妹妹關心,身子已無大礙。」僅僅是探病嗎?心中暗自揣測,她此番前來,到底有何目的?
霓裳凝視輕雲染,睫毛輕顫,嫣然一笑道:「姐姐莫怪妹妹們不懂規矩,都是礙於王爺的命令,才一直沒能過來拜見。」
輕雲染垂眸,緩聲道:「事情都已經過去了,我沒有怪罪的意思。」
霓裳見輕雲染低著頭,黑亮的睫羽垂下來,看不出什麼神色,她嘴角含笑,輕聲道:「姐姐畢竟才進門不久,有許多事不知曉。不如由妹妹多嘴告之一聲。」
「我初來乍到,的確有許多規距不懂。」輕雲淡頷首,飲茗一小口,笑道:「由妹妹告之,再適合不過了。」
霓裳輕笑一聲,繡帕捂嘴,隨即放下道:「姐姐進門之前,府中有名分的侍妾共有九位。說句玩笑話,加上王妃姐姐,正好能湊個十全十美。」
輕雲染勾唇淺笑,嗓音里含著淡淡的譏諷,「九名侍妾,王爺真是好艷福。」有名分的就有九位,那沒有名分的,不知道有多少?」
霓裳鳳目輕眨,眸中閃過一道冷光,嬌聲道:「軒王爺府中的待妾算是極少了,除了七王爺外,放眼看去,哪個皇親國戚,府中姬妾沒有上百?」言語中,隱約有暗喻她不知好歹之意。
輕雲染不置可否,低聲問道:「府中還有那些妹妹,我沒見過?」
霓裳輕咳一聲,小酌一口茶水,緩聲道:「姐姐有這幾名侍妾沒見過,她們分別叫彩妍,嫵柳,綠琴,惜夕,紫雪。比較受寵的侍妾,都賜有獨自的別院,而我則是住在霓夢閣。」說到這時,她眼中露出有幾分得意。
「住在飄香閣的是怡香,住在芙蓉樓的是雅芙,住在馨然院的是可馨,至於其他的侍妾,都分別住在最西邊的華芳院的小榭里。其中,那個叫紫雪的模樣十分出眾,不過,前陣子惹惱了爺,被貶去那了。」說完,她的眼中,流露出一抹鄙夷之色。
「她犯了什麼事?」輕雲染隨口問道。
「她觸犯了爺的禁忌,爺性子雖冷了些,但只要不犯太大的錯,一般都不會太責罰我們。」說到這時,霓裳的語氣頓了一下,「王府里,有兩處禁地,誰都不能亂撞,一處是明月樓,一處瀟湘苑。若是被爺知道,一定不會輕饒。紫雪原本是我們幾人當中,最受寵的一人。要換了其他人,早就命喪黃泉了。」
輕雲染聽到她最後一句話,她的心頭不禁一顫,在古代,殺人是件稀鬆平常的事嗎?說得這麼雲淡風情,她深吸口氣醞神,淡笑道:「多謝妹妹告訴我這些,倘若自己糊裡糊塗的誤撞進去,那可就糟了!」
七夜侍寢 009 無心爭寵
霓裳唇角的媚笑欲顯,指尖撥弄手中的香絹,抬眸凝視,笑問:「姐姐一點也不好奇嗎?」
「好奇什麼?」輕雲染眉頭微蹙,她平生,最缺乏的就是好奇心。
「當然是……禁地。」霓裳嬌軟的嗓音酥媚入骨,卻隱隱透著些許寒氣。
「妹妹既然都說了是禁地,再往深處探究,豈不是自掘墳墓。」輕雲染面色冷凝,「王爺待我如何,妹妹心裡再清楚不過。」
「是妹妹逾越了。」霓裳嘴角的笑,微微僵住,忽道:「時候不早了,妹妹不便久留,先行告辭!」
「心兒,送霓裳妹妹出門。」輕雲染也不挽留,直接吩咐心兒送客。
心兒躬身示意,霓裳款款起身,一語雙關道:「姐姐好好保重。」說完,便隨心兒走了出去,誰也沒注意到,跨出門時,她眼角悄悄向輕雲染投下一瞥,嘴角緊抿,一個陰冷的笑,扭曲了整張嬌容。
心兒送走霓裳,回房便看到輕雲染愣坐在那裡,神情淡漠,她微微擰眉,上前一步,俯身道:「王妃,恕心兒多嘴。」
輕雲染轉頭,見心兒表情凝重,櫻唇輕啟,低問:「什麼事?」
心兒抿抿嘴,直截了當道:「王妃平易近人是不錯,但是,若是處處忍讓,讓府中的侍妾爬到您的頭上,這萬萬不可。」
聞言,輕雲染逸出一聲輕笑,「心兒你想太多了,我本無意與她們爭。」她微微垂眸,拿起桌上的小糕點輕咬一口,繼續道:「就算是,叫我讓出這王妃之位,只是王爺同意,我也會欣然接受。」
「可是,您是王爺八抬大轎、明媒正娶的王妃啊!不管怎樣,王爺是您的夫君,哪有將自己夫君拱手讓人的道理。」心兒瞠目結舌,她十分不理解,王妃腦子裡在想些什麼?
「王爺何時把我當成妻子看待?」輕雲染冷冷一笑,她現在,只想守得一方平靜。
「那就想辦法讓王爺喜歡上您啊!」心兒提議道:「況且,王妃生得這麼美,試問天底下,有哪個男人不會動心?」
「就如同府中那個丫鬟所說,府中的姬妾,哪個不美,哪個不嬌?以色事人,色衰而愛弛,愛弛則恩盡。只見新人笑,哪見舊人哭?以色待人終不久,殘燭孤燈錦被寒。這些詩句,不正是說明,世間男子的薄情薄性!」
輕雲染抿唇,將真正的鬱結所在言明,「況且,我對王爺產生不了感情。」如果能對一個恨自己的人產生感情,那是找虐。
她到底做了什麼,叫他如此厭惡,他與她之間,到底有什麼深仇大恨,讓他變著法子整她。
心兒垂下眼眸,低聲道:「我娘說過,日久生情。王妃才進門沒幾天,不喜歡王爺,也是情可有原。況且,並不是所有男子都是薄情之人。」
「他,就算給一輩子時間,我也喜歡不了。」輕雲染冷哼道:「即便沒有他的寵愛,府中的侍妾,難不成能把我吃了?」
「王妃不要被友好的表相所迷惑。」心兒秀眉緊擰,冷冷道:「逢場作戲,各房主子誰不是駕輕就熟。哪個知道,她們背後在盤算著什麼?」
「如果人與人相處,非要斗個你死我活。這個王妃之位,我寧可不要。」輕雲染嘆了口氣,與二哥攜手游天下,只不過,是她的一個夢罷了。
「王妃不爭,不代表,她們會放過王妃。」心兒秀美的小臉有些陰冷。
「心兒怕嗎?」輕雲染抬眸,直視她問道。
「嗯?」心兒有些怔忡。
「如果她們害我,也許會連累你。」輕雲染素冷的臉上,浮現一抹愁緒。
「心兒既然認了王妃做主子,自當盡心竭力幫助王妃。縱使有難,心兒也不怕。」說完,心兒跪了下去,「心兒雖然是個奴才,但是,打心裡不把心兒當奴才看的,只有王妃一人。」
「心兒,以你的心智,跟了我這樣的主子。實在可惜了!」輕雲染輕嘆,是奴性太強,還是另有所圖,時間會證明一切,她示意道:「快起來吧。」
「謝王妃。」心兒起身,唇角勾起一抹詭異的笑。
「我知道你是為我好,我會多加註意的。」輕雲染輕聲道,現下,她該想想辦法,怎樣才能蘭兒見上一面。

夜涼如水,飄香閣,整個房間瀰漫著一股濃郁的奢靡香氣。
怡香柔美的小臉春情蕩漾,柔軟婀娜的美麗身軀泛著潮紅,薄如蟬翼的紗裙披裹在身上,若隱若現的撩人心魂。
「爺,您怎麼了?」怡香媚眼如絲的趴搭在蕭宸軒的肩頭,瞅著他俊美不凡的側臉,嬌嗔道:「剛才一直皺著眉,是不是嫌棄妾身了?」
「怡香,你什麼時候,這麼多話了。」冷洌的眼眸掃向她,透著至寒的陰森。
「爺恕罪!」媚笑僵在嘴角,嬌美的臉上閃過驚恐,撐在錦緞的手指緩緩收緊,將光滑如水面的綢布揪出一個褶皺。
「知道本王為什麼寵你嗎?」蕭宸軒挑起她纖細的下巴,平淡的語氣給人感覺十分冰冷,「眾名侍妾中,只有你最知情識趣。不要讓本王寵你的理由消失。」
「爺,怡香知錯了。」怡香嬌軟噥語,身子立刻纏了上去,蔥白的手指,在他胸間挑逗勾畫,媚態橫生的眼中,帶著不知饜足的媚惑。
蕭宸軒冷漠的眼中沒有一絲溫度,冷睨著她嬌柔的動作,寒聲道:「下去。」
怡香微微一愣,月色般的嬌容含怨,這時,門外,突然有個低沉的聲音響起,「爺,屬下有事稟報。」
蕭宸軒眼眸一黯,薄唇輕啟,冷聲道:「說。」然後,他聽見門外男子大聲說道:「霓夢閣的霓裳姑娘不幸身中劇毒,性命危在旦夕。」
七夜侍寢 010 最有嫌疑
聞言,蕭宸軒眉頭緊皺,眼眸幽深如寒潭的池水,冰冷而不起絲毫漣漪,而怡香則紅唇微抿,絞著手指,垂下眼眸,掩住心中湧現的喜悅。
蕭宸軒驀然起身,陰沉著臉,迅速著衣下榻,大步流星的走向玄關,推開門,微敞的上衣,露出他性感健美的胸膛,見到暗衛沉聲道:「請尹大夫!」
暗衛斬霆拱手道:「屬下已經派人去了。」
蕭宸軒皺眉,冷凝的眼中,泛起一抹怒色,膽敢在他眼皮底下生事,簡直活得不耐煩了,整理好衣裝,冷冷道:「隨我去霓夢閣。」
「屬下遵命!」斬霆起身,面色十分平靜,似乎這種事早已習以為常。

霓夢閣內,一名面色蒼白的女子躺在床榻上,唇色青紫,呼吸微弱,兩名丫鬟安靜的守在一旁,均是秀眉緊擰,額際隱隱冒著冷汗。
霓裳的貼身侍女倩兒臉色慌亂,事關主子性命,要是出了意外,這個院落里的人,都脫不了干係。
床榻旁,坐著一位身著白衣的清俊男子,他微蹙濃眉,掐著女子手腕探脈,所感之的脈象時強時弱,十分紊亂,很典型的中毒症狀,而且,她所中之毒,似乎不是東祈所產。
尹墨冰翻開她的眼皮,發現她的瞳孔縮小,視線向下,落在她發黑的指尖上,嘴角不禁勾起一抹淺笑。
這時,倩兒憂心忡忡的說道:「尹大夫,主子還有救嗎?」
尹墨冰低著頭,沒有說話,清冷的眸子,閃過一道冷芒,起身走向圓桌,從醫箱裡拿出瓶子,倒出一顆藥丸,遞給倩兒,交代道:「先將這顆解毒藥丸給她服下。」
倩兒嘴角一動,隱隱有些喜悅之色,接過藥丸,趕緊給主子服下。
這時,大門被用力推開,丫鬟們見到來人,惶恐不己,趕緊低下頭,跪下道:「奴婢見過王爺。」
蕭宸軒冷眸淡掃一眼,見尹墨冰坐在一旁,悠閒自在的樣子,忍不住皺頭道:「墨冰,怎麼樣了?」
尹墨冰手指輕敲桌面,淡笑調侃道:「宸軒,你這王府,都快成紅顏冢了。」
蕭宸軒眸色一凜,面容嚴峻的叫道:「再胡言亂語,本王馬上把無憂醫館夷為平地!」
尹墨冰抬首,抿嘴輕笑,「嘖嘖,性子還是那麼火爆。」聞言,蕭宸軒臉色浮現一抹縕怒,「尹墨冰!」
尹墨冰掏掏耳朵,「叫那麼大聲幹嘛,我沒有耳背。」
蕭宸軒擰眉,陰沉著臉坐下,冷聲道:「說正事,她中了什麼毒?」
尹墨冰斂住笑,眼中一道精光掠過,「是種十分罕見的毒,我也不能確定。」
蕭宸軒冷眉一挑,眼中迸射出陰冷的寒氣,語氣十分不悅:「還有你查不出的毒?」
「喂!你那是什麼眼神,不相信我嗎?」尹墨冰濃眉擰成一團,滿臉哀怨道:「抓兇手可是你的事!」
「兇手本王自然不會放過。」蕭宸軒冷哼,眉宇緊皺,敢在他王府生事,他絕不輕饒。
「我已經檢查過晚膳和茶水,沒有發現異常。」尹墨冰抬首,淡淡道:「藥效發作的時間較長,她中毒的時間,應該是在兩個時辰之內。」
「墨冰,你是不是隱瞞了什麼?」蕭宸軒眼神像冰錐般銳利,盯著尹墨冰的眼睛許久。
「宸軒,你知道我的脾性,沒有把握的事,我不會做,沒有確定的事,我更不會說。」尹墨冰輕哼,淡笑如初。
蕭宸軒眯眼,面色漸漸緩和,尹墨冰聳肩汕笑,「被你這個無良的王爺,從軟玉溫香中拖來,實在是有違人道。」
「你可以滾了!」蕭宸軒哼笑一聲,儘管是多年好友,還是受不了,他這隨意散漫的性子。
「記得把診金送到在下的醫館。」尹墨冰含笑起身,背起醫箱,正色道:「宸軒,這件事,不要妄下定論。」
「你……」蕭宸神情變得陰冷,「是不是發現了什麼?」
「只是直覺,也許,事情並不是你,想像中的那麼簡單。」尹墨冰拍拍他的肩,從他身旁繞過,優雅的走了出去。
待尹墨冰一走,房中氣氛凝滯,兩名丫鬟還哆哆嗦嗦的跪在地下,沒有王爺的命令,就算給她們一百個膽子,不敢貿然起身。
蕭宸軒俯首,居高臨下的氣勢壓人,他站在她們面前,冷聲問道:「今天是誰在主子身旁貼身伺候?」
倩兒的頭磕在地上,聽到問話,身子緩緩立起,抬頭訥訥道:「回王爺,是奴婢。」
蕭宸軒眯起黑眸,沉聲道:「她去過哪裡,見過什麼人?都給本王好好交待!」
倩兒暗吞下口唾沫,戰戰兢兢道:「回王爺,主子下午拜訪過王妃,在王妃那兒小坐了一會兒,喝了些茶水。除此之外,一直留在霓夢閣。」
蕭宸軒眼眸變得幽暗,盯著她問道:「還有話說?」
「是,王爺!奴婢不敢斷定此事是王妃所為,但王妃確實有嫌疑,奴婢斗膽,望王爺替主子主持公道。」倩兒說完,脊背沁出一層冷汗。
「你可要想清楚了,汙衊主子是大罪。」蕭宸軒冷哼一聲,神情冷漠。
「奴婢所說句句屬實,請王爺明鑑。」倩兒汗如雨下,這樣回話,主子應該不會責罵她了吧?
蕭宸軒厲的眼神掃過倩兒,若有所思,霓裳跟他的時間最長,為人機警伶俐,這麼容易著了人家的道,確實可疑。
不管怎樣,先去趟明軒苑,調查一番再說。

夏日的美妙月色,像是空中透明的淡淡霧紗。
輕雲染大病初癒,一天下來,覺得十分累倦,便早早熄燈睡下,時至半夜,室內一片黑暗。
蕭宸軒面色冷峻,深邃黑眸猶含冰霜,身後跟著數名侍衛,手持火把,急步趕往明軒苑。
院門外,突然響起一陣噪雜聲,清冷的院子,陡然被火光照得亮如白晝,嘭的一聲巨響,房門被人粗暴的踢開。
輕雲染驚醒,緩緩睜開惺忪的睡眼,蹙眉嚶嚀一聲,穿上一件輕紗飄渺的白色睡衫,起身下床,走出內室,撩開幔簾,想看看,外面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一襲白衣飄飄,氣質出塵的女子,突然出現在眾名侍衛眼前,讓人頓覺呼吸一窒,雪白誘人的肌膚若隱若現,順滑的青絲披在腦後,些許側垂在左胸前,只見她睫羽微顫,清雅淡然的姿態,柔美窈窕的身段,美得飄渺虛幻,不識人間煙火。
眾侍衛堅毅的臉上有些怔忡,皆浮現淺淺的薄暈。
輕雲染站在幔簾前,微微眯眼,適應外室的刺眼火光,見到佇立在門口的高大身影,身子不由一顫,翦睫微眨,很快恢復正色,櫻唇輕啟,盈盈欠身道:「妾身見過王爺!不知王爺這麼晚,帶一群侍衛到此,所為何事?」
七夜侍寢 011 成心栽贓
蕭宸軒縕怒的眼神,對上她淡定的瞳眸,心驀然一緊,冷聲道:「霓裳身中劇毒,她身邊的丫鬟交待,她下午來過這裡。」
輕雲染星眸微眯,嘴角浮出冷笑,「王爺的意思,是懷疑我下的毒?」
這麼蹩腳的栽贓嫁禍,饒是有點頭腦的人,都不會相信,或者說,他是專程來找證據,定她的罪。
「是與不是,王爺自會調查清楚!」蕭宸軒銳利的眼神,接觸到她臉上的冷笑,眉頭不由蹙緊,他眯起眼,「給本王仔細搜!」
「是,王爺!」眾名侍衛接令,不敢怠慢,他們立刻分頭在房裡翻箱倒櫃,任何地方都不放過,很快,整潔乾淨的房內,變得狼籍一片。
時間一點一點的過去,搜查行動一無所獲。
蕭宸軒狹長的黑眸微眯,不輕易,瞧見輕雲染嘴角的嘲諷,心中越發煩燥,十分不悅的叫道:「找到沒有?」
「回稟王爺,沒有任何發現。」一名侍衛回道。
「沒有?」蕭宸軒驀地沉下臉,揪住回話侍衛的胸口,危險的眯起眼眸,冷冷道:「到底有沒有仔細搜查?」
「屬下不敢怠慢!」侍衛誠惶誠恐跪下。
「繼續搜!」蕭宸軒眯眸寒聲道,眼中閃過一道冷芒,憑什麼那個女人,無論何時都如此淡定。
他討厭她那幅雲淡風清的模樣,輕蔑的眼神,譏諷的淡笑,高傲的姿態,一切都那麼礙眼,該死!居然敢嘲笑他,等抓到她的把柄,他倒要看看,是她的骨氣硬,還是骨頭硬?
抬腳踢向身側的香爐,哐鐺一聲!香爐轉了幾個圈,頃刻倒在地下,飄起一團霧紗般的輕煙。
他冷洌的眼眸怒掃四周,視線停駐,含怒的臉色有了變化,他箭步走向香爐所在的位置,蹲下,將香爐倒置,狹小的底部空間,貼夾著一個小紙包,取下紙包打開,低頭一嗅,臉色頓時變得陰寒,他緩緩起身,冰冷的目光瞪著輕雲染,舉起手中的紙包,寒聲道:「這個,你打算怎麼解釋?」
輕雲染抬眸,眼中沒有一絲慌張,十分平靜道:「我不知道那是什麼?也不知道它為什麼會藏在香爐下面。」
蕭宸軒酷寒的視線,落在輕雲染的臉上,怒道:「在你房中搜出,你說這包毒藥不是你的?」
「它不是我的!王府人多口雜,明軒苑連個守衛也沒有,就我和心兒兩個人,如果真兇趁我們出去時,將毒藥置放在房中輕而易舉。」輕雲染坦然的直視他的視線,清澈的黑眸故意閃過一絲鄙夷。
「證據確鑿,你還想狡辯!」蕭宸軒一步步逼近他,她鄙夷的目光,讓他怒不可遏,恨不得將這可惡的女人撕碎。
「試問王爺,哪個兇手會這麼愚蠢,將剩下的毒藥,放在自己房中,並且,顯而易見的讓人懷疑她是兇手,等著別人來搜查。」輕雲染的心,被他眼中的殘酷給震了一下,眸中掠過一絲憤怒。
「本王就知道,你這個女人巧舌如簧,當然會如此反駁,以此來混淆視聽。」蕭宸軒一把鉗住她柔軟嫩滑的下巴,指尖因為力道過猛,讓雪白的肌膚出現一絲血痕,深邃冰冷的雙眸,有危險的怒火在劇烈跳動。
「王爺都還沒調查清楚,就已經認定我是兇手,無論我說什麼,王爺都不會相信,多說無意!」輕雲染諷刺冷笑,「王爺捫心自問,到底自己有沒有公平的看待這件事。」
話已至此,她十分確定,他是成心的,故意安個罪名在她身上,好用這個理由來折磨她。
這時,院外傳來一陣嬌弱的呵斥聲,「讓我進去!」
「誰在外面?」蕭宸軒蹙眉冷呵,黑眸犀利森冷,薄唇緊抿,額際青筋隱隱浮現,守在院外的侍衛立刻答道:「回稟王爺,是霓裳姑娘。」
他眉頭緊鎖,思考片刻,冰冷的叫道:「讓她進來。」
聞言,霓裳喜不自禁破門而入,她面色蒼白,虛弱的模樣,卻帶著幾分陰冷,見到房中高大的身影,嬌聲喚道:「王爺。」
蕭宸軒淡淡問道,深邃冷漠的眸中,卻沒有一絲真正的安切之意,「身子沒事了?」
輕雲染櫻唇輕抿,冷眼以對,看他演戲,明明沒什麼情意,卻裝著一幅憐惜佳人的模樣,實在可笑。
霓裳媚眼微眯,柔聲道,「多謝王爺關心,毒已經清得差不多了。」轉瞬,嬌容含憤,怨恨的目光,直刺向輕雲染,厲聲叫道:「王妃,我沒想到,你的心腸居然這麼狠毒。」
輕雲染一臉漠然,看著霓裳微微扭曲的臉,淡聲問道:「霓裳姑娘想說什麼?」
「王爺,你可要幫我做主啊。」霓裳含怒轉身,嬌滴滴依伏在蕭宸軒身上,淚眼朦朧,哽咽道:「妾身平時謹慎小心,膳食都會先用銀針試毒之後,才肯放心食用。今日,唯獨前來拜訪王妃時,在她這兒,小酌了一口茶水,回到霓夢閣,沒多久就中了毒,險些丟了性命。王爺您說,不是她下的毒,還能是誰?」
「霓裳姑娘記清楚了!你喝的茶水,我也喝了,我安然無事,你卻中了毒,為什麼你就這麼肯定是茶水有毒。」輕雲染有些好笑,想冤枉人,話也要說得高明些。
「想要下毒,非得在茶中下嗎,在茶杯口塗毒,不也是輕而易舉?」霓裳鳳目一瞪,咬牙切齒道。
「霓裳姑娘真是聰明,連下毒方法,都了解這麼清楚,好像親眼見過兇手下毒一樣,實在佩服。」輕雲染淡笑,眼中的嘲諷更甚。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霓裳眼中有些慌亂,佯裝鎮定道。
「王妃不要忘了,這包毒藥,是從你房間裡搜出來的。」先前冷眼看著她們爭執的蕭宸軒突然出聲,將問題轉移到輕雲染身上。
「如今證據確鑿,王妃還想抵賴?」霓裳眼中閃過一絲得意,頓時張牙舞爪起來。
「我剛才已經說過,明軒苑只有我和心兒兩個人,守衛鬆懈,誰都可以栽髒嫁禍,為什麼一口咬定,這包毒藥是我的?」輕雲染無奈,兩個人合夥,非要將屎盆子扣她身上,她的確是百口莫辨。
「你不也沒有證據,證明這包毒藥不是你的。」霓裳冷冷一哼,嘴含冷笑。
「你們既然已經認定我就是兇手,我再怎麼解釋也沒用,你們打算將我怎樣,送官查辦,還是在王府動用私刑,屈打成招?」輕雲染冷笑,幾乎已經看透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
「王府的家務事,當然由王爺定奪,若送官查辦,將王妃善妒,毒害侍妾的事傳了出去,豈不是讓人笑話。」霓裳嘴含譏諷。
「都給本王閉嘴!」蕭宸軒眉頭緊蹙,眸中閃過不悅,女人吵鬧起來,真是沒完沒了。
霓裳嘴張了張,終究是沒骨氣的退到一旁。
輕雲染櫻唇輕抿,直直的看著他,她順理成章的被人懷疑,所有不利證據都指向她,眾所周知,他對她厭惡憎恨極深,她知道自己,難逃這一劫。
「來人!」蕭宸軒黑眸凌厲,目光如炬,冷聲下令:「將王妃關進地牢,聽候發落。」
七夜侍寢 012 痛苦回憶
兩名侍衛上前,眼上閃過一絲憐惜,實在無法相信,這樣淡雅的女子,會做出那麼惡毒的事,「王妃,得罪了!」
輕雲染抬眸,視線與之交匯,她的眼神,凜冽而冷漠,讓捉拿她的侍衛,脊背竄起一陣寒意,她低聲道:「我自己會走。」
沒有反抗,沒有辯解!她面無表情的走出了房間,臨到門口,她意味深長的看了蕭宸軒一眼,便被侍衛帶去了地牢。
蕭宸軒面無表情的臉上,瞬間覆上一層寒冰,手掌不自覺地收緊,蹙起濃眉思索著。
霓裳鳳目含嗔,身子像蛇一樣貼了上去,嬌聲道:「王爺,王妃心胸狹隘,毒害妾身,怎麼能這麼便宜了她!」
蕭宸軒眼中掠過一絲厭煩,推開纏繞上來的身軀,「本王辦事,哪輪到你指手劃腳?」
霓裳瞧見了他眼中的不悅,「妾身不敢。」
蕭宸軒心中甚是惱火,臉色愈發陰寒,冷聲怒斥,「滾!」
霓裳被他怒眼一瞪,渾身仿佛掉了冰窖,雙眸瞪大,顫抖著身軀,踉蹌幾步,跌跌撞撞的跑出了房間。

哐鐺一聲,地牢的大門被合上。
輕雲染臉色有些怔忡,這就是真正的地牢,沒有光,沒有風,只能隱約聽到水滴的滴噠聲,和老鼠覓食的吱吱聲,想到老鼠,她的身體,不自覺的瑟縮了一下。
地牢里陰冷潮濕,散發著陣陣霉味,不寬敞的石室里,連禦寒的爛被子也沒有,只有一些髒亂的稻草,隨意鋪散在地上。
她緊抿嘴唇,蜷縮在地牢的一角,現在正是半夜,身處這麼陰森的地方,說一點也不害怕,是騙人的!她抱緊冰冷的身體,努力讓自己想些愉快的事,埋首膝蓋上,想到的卻儘是些痛苦的回憶。
她是孤兒,也沒有兄弟姐妹,從來不知道親情是什麼滋味。記事起,她就是個小乞丐,一直孤單的流浪,餓了去垃圾堆找東西吃,渴了就去河裡喝水,睏了小小的身軀蜷縮在橋地下。
偶爾在街上,看到幸福的家庭,和樂融融的情景,她總是會忍不住幻想,如果自己的父母還在,會不會,也能像那個同齡的小女孩一樣幸福?可以想吃什麼就吃什麼,可以向父母撒嬌,可以住溫暖的房子,可以,有一個溫暖的懷抱,讓她依靠。
後來,被好心人送進孤兒院,她很感恩,乖巧得讓人心酸。每天在孤兒院裡幫忙做許多事,洗碗,清洗廁所,跪在地上用抹布擦地,日復一日,年復一年。
小小的手,傷痕累累。
手上長滿厚厚的繭子,一點也不像是八歲小女孩的手,得到院裡的長輩們的誇獎,她會很開心,可是,這一切,卻引來其他孤兒的不滿。背地裡,她總是受到欺負,久而久之,她已經忘了反抗,只能以冷漠的表情,淡淡的微笑,來面對別人的傷害。
她只是希望,得到別人一點點關懷,能有一雙溫暖的大手,放在她的頭上,輕輕撫摸,給她千瘡百孔的心,一點力量。
漸漸長大,她悄然顯露的美貌,卻引起了壞人的注意。
那是她生命中,最黑暗、最骯髒的記憶。黑暗的小巷子,男人粗喘噁心的氣息,猥瑣瘋狂的淫笑,那一天,她的視線,被殷紅的鮮血所染紅,她掉進暗無天日,永無止境的深淵……那一天,潔白的羽翼被染黑,再也不能洗凈。
衣不蔽體,眼神空洞,踉蹌的腳步,一個個血紅的腳印,她嘴角帶著微笑,義無返顧的投身海中,明明是冰冷的海水,卻給了她一絲久違的溫暖。
恍惚中,一個和她長像十分相似的女子,在她耳邊傾訴著什麼,再醒來,她已經成了丞相府的三小姐,有無比顯赫的家世,有疼愛她的爹娘、有寵愛她的二哥,擁有這樣的親情,對她來說,是夢寐以求的。
為了保護重要的人,要她做什麼都可以。
她答應輕雲染,代替她好好活下去,幫她去化解軒王爺心中的恨,可惜,唯獨這點,她做不到!她無法對那種冷酷無情,暴戾成性,視女人如玩物的男人,產生一絲好感。更別提,和他平靜的相處。
老鼠吱吱的叫聲,讓她從思緒中驚醒,黑乎乎的老鼠,泛著綠光的眼睛,貪婪的瞪著她,小眼睛裡凶光畢露,她縮在牆角,像一尊雕像,老鼠瞪了她好一會兒,仿佛從她眼中看出什麼,扭頭,拖著光禿禿的尾巴跑了。
她不是討厭老鼠,確切的說是害怕,她害怕記起,小時候那段孤苦無依的日子,閉上眼睛,感覺身體越來越冷,思緒越飄越遠,無邊的黑暗向她襲來。

翌日,芙蓉樓。
雅芙側過頭,注視著床上蕭宸軒的睡容,英眉微蹙,濃密的黑髮披散在忱上,俊美的臉上,有著與清醒時,截然不同的柔和。
昨夜,他突然來到她的房中,幾經纏綿,像是在發泄心中的憤怒。
雅芙溫柔的眼眸,淺淺勾勒他俊美的輪廓,心裡感到一陣酸澀,想必昨夜,他是為了王妃的事生氣,短短几天,就能讓王爺如此在意,雖然有點不甘心,但她不得不承認這個事實。
第一次有女人將他無視得徹底,第一次有女人敢挑戰他的威嚴,這大概,就是他以往對女人太過薄情的報應吧!
蕭宸軒的眼皮輕輕動了一下,雅芙將臉上的柔情收起,這是她保有自尊的唯一辦法,除了他心中的那個女人,他不會再愛上任何人,更不屑女人愛他。
雅芙星眸微漾,沖蕭宸軒淡淡一笑,「爺,您醒了?」
蕭宸軒濃眉緊皺,低聲問道:「現在什麼時辰?」抬手,俯在額際,狹長的黑眸眯了眯,冷冷的看著雅芙。
雅芙垂眸回話,「辰時。」聞言,蕭宸軒從軟榻上一躍而起。
雅芙見狀,連忙披上一件薄裳,服侍他著衣,待整裝完畢,他大步流星的跨了出去,給她留下一個冷漠的背影。
蕭宸軒輕揉太陽穴,這幾日,自己的行為很不對勁,心情容易暴燥、煩悶,而且,全都是因為那個該死的女人而起。
一整晚,那張淡漠的臉在他腦子裡盤旋,害他在天明時,才淺眠入睡,從來沒有在女人懷裡醒來的習慣,今天卻破了例。
昨夜,他鬼使神差的來到芙蓉樓找雅芙,好幾次,都把身下的雅芙當成了她,難道,他中邪了不成?
七夜侍寢 013 意料之中
無憂醫館。
蕭宸軒一襲華貴的淡紫色絲綢長衫,出現在醫館門口,他黑色的眼眸,比任何寶石都要璀璨,目光即使冰冷,也足以讓人迷醉。
街上的姑娘們,頻頻向他投來愛慕的眼神。
他表情冷漠,嚮往二樓大堂一掃,視線落在尹墨冰身上,眼神銳利的眯了眯,大步流星的向樓梯口走去。
尹墨冰正在配藥,見他走上二樓來,淡笑道:「什麼風把你給吹來了?」
蕭宸軒眉峰含怒,掀袍而坐,拿出袖口中的小紙包,遞給他,「臭小子,明明知道內情,卻還要擺我一道。」
尹墨冰接過打開,輕輕一嗅,輕笑道:「西珏的斷腸,你府中連《絕剎宮》的人都有,至今都沒被發現,果然厲害。」
蕭宸軒銳利的眼中,閃過一絲冷洌的光芒,「我不知道,她藏得這麼深。」
尹墨冰淡淡挑眉,似笑非笑的看著他,「怎麼,抓了嫂子當替死鬼?」
蕭宸軒眼神驟然暗沉,半眯起眼看向他,臉色變得陰鬱起來,「你怎麼知道是她?」
「權勢、地位讓男人心動,女人亦是。」尹墨冰輕笑一聲,「兇手既然不是她,你就不要太為難她了。」
「這是我的家務事,你不要插手!」蕭宸軒的眼神,凜冽中含著怒氣,「還有,不要叫她嫂子,那個賤人,不配!」
「我早就說你,女人多了,未必是件好事。何況,那些女人,都並非等閒之輩。」尹墨冰揚唇直視他,「被你冤枉之後,王妃做何反應?」
「在我面前,不要提她!」蕭宸軒冷漠的黑眸,掠過一絲寒光,周身散發著的陰冷氣息更甚。
「接下來,你打算怎麼辦?」尹墨冰抿唇輕笑,見好就收。
「等她自己露出狐狸尾巴。」蕭宸軒冷哼,璀璨的眼眸,浮上了一層薄冰似的森冷,「反正閒著也是閒著,權當消遣好了,順便也能挫挫那女人的銳氣。」
「京城盛傳你寡情薄性,親眼所見,過之而無不及。」尹墨冰皺眉搖頭,不太認同好友的作法,「她跟你這麼久,難道,就對她沒一點情意?」
「有情意,也早就消磨殆盡了。那些庸脂俗粉,比不上明月一根頭髮。」蕭宸軒輕蔑的說道,眼中冰冷一片,透射著不屑的情緒。
「她真有那麼好嗎?兩年了,還讓你這麼念念不忘。」尹墨冰皺眉看著他,眼中有種探究的意味。
「明月是這個世上最美好的女人!」蕭宸軒溫柔眷戀的眼神,已經說明了一切,明月的死,對他來說,是無法救贖的絕望。
「有許多事,不能只看表面,她也許柔弱,但絕不簡單。」尹墨冰嘆了口氣,他總覺得明月對任何人,都有所保留,不是太單純,就是沉府極深,這種磨礪兩可的女人,才是最可怕的。
「尹墨冰,不要讓我再聽到,你說她的不好,否則,兄弟沒得做。」蕭宸軒眉宇間,凝聚著一股怒氣,寒冷的眸光,如利劍般射向尹墨冰。
「好好,我知道了,她是天底下最完美的女人。」尹墨冰抿唇輕嘆,重色輕友的傢伙,說翻臉就翻臉,真是沒救了。

陰暗的地牢里,輕雲染蹲靠在牆角,人一直處於昏昏沉沉的,提不起勁。
突然,她被人狠揪住頭髮,從疼痛中驚醒,陰暗的牢房裡,對方一身黑衣,根本看不清對方的樣子。
「誰?」她輕叫一聲,心裡卻有七八分明朗,蕭宸軒沒有立刻定她的罪,真正的兇手有些急了。
「輕雲染,被人冤枉的滋味如何?」對方的嗓音,有些不自然的低啞,依稀能分辨出對方是個女人。
「你冒險來地牢,不會只為了和我說這個吧?」輕雲染皺眉,晶亮的眸子,因頭上傳來的痛楚,泛起水霧,「心兒……」
「你怎麼知道是我?」心兒冷冷的叫道,恢復了本來的聲音,手上的力道驀然一緊,「是哪裡露了馬腳?」
「不,你表現得很好。我一直相信,你是個忠心耿耿的丫頭。但你的忠心的對象,不是我。」輕雲染平靜道,內心深處,有那麼一絲受傷。
她的鼻子,比一般人要靈敏,心兒身上的氣味,她認得。
「輕雲染,你的確有點小聰明。那你猜猜,接下來,我要做什麼?」心兒淡淡一笑,眼中迸射出一道寒意。
「殺我還是救我?後者居多。」輕雲染淡淡道:「這樣一來,下毒的罪名必將坐實,即便不是我所為,別人也不會相信。」
「是我小看你了。」心兒冷冷一笑,語氣陰寒,「你說得對,我是來救你出去的,王爺已經起了疑心,她害怕了!」
「她是誰?」輕雲染猜得沒錯,心兒只是棋子,真正的幕後黑手,還不想現身,或者說,她想讓心兒背黑鍋,讓心兒來救她,即使是被抓了,可以讓外人理解成,救主心切,只要心兒一口咬定是她所為,一切的罪名,將完完全全的落在她的頭上,退一步說,就算她逃出去,也不見得對方能留她的性命。
「你不用費盡心機猜了,我不會告訴你,你永遠也猜不到,她是誰!」說完,心兒點了輕雲染的穴道,她頓時動彈不得,也說不出口來。
心兒抱著輕雲染,正準備施展輕功出去的時候,地牢的門被打開,數名侍衛拿著火把,整齊的圍堵在門口,讓出一條道來,高大身影佇立在門口,被火光映照的影子,在地上搖曳。
心兒一驚,怎麼會,外面的侍衛,不是早已經被她迷暈了?
蕭宸軒黑眸緊眸,森寒的聲音,冷得讓人顫抖,「放下她!」
七夜侍寢 014 殘忍鞭打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一眨眼的功夫,幾名武功高強的侍衛,手持利劍架在心兒脖子上,她緩緩將輕雲染放下,黑眸如冰,怔怔的看著她,嘴角漾起一抹陰冷的微笑,「奴婢辦事不利,有負王妃所託,奴婢先……」
蕭宸軒陰森犀利的目光一頓,臉色驟變,當下寒聲叫道:「摁住她,別讓她咬毒自盡。」話音一落,終究是遲了一步,心兒已經……輕雲染瞪大雙眼,她說不出話,看著心兒嘴角溢出的鮮血,心裡有種被狠狠撞擊的感覺,究竟是什麼仇恨,讓心兒寧可死,也要將她陷於萬劫不復的地步。
蕭宸軒面無表情的走下台階,看到輕雲染淚眼婆娑,嘴角勾起一抹諷刺的笑,揪住她的發,抬高她的臉,冷聲道:「還真是個忠心護主的丫頭。」
輕雲染眼眸清澈如泉水,嘴張了張,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蕭宸軒微微眯眸,解開她的穴道,眼中閃過一抹狠戾,「你不用急著解釋,本王沒打算殺你。」
輕雲染緩緩道,只覺喉頭乾澀,心寒勝凝冰,「我沒有要解釋,王爺若是相信心兒的話,我做再多解釋,也只會被人說成狡辯。」
「來人!」蕭宸軒冷笑,女人一旦玩起心機,的確叫人防不勝防。
「王爺,有何吩咐?」一名侍衛站到蕭宸軒身前,跪下道。
「拿鞭子過來!」蕭宸軒的眼神,漸漸聚斂為一股陰森,森冷的氣息,從嘴角劃開。
「你不可以……」輕雲染怔住,他想鞭打她!
「王爺!」侍衛恭敬地遞上帶著倒刺的長鞭,憐憫的看了輕雲染一眼,地牢里,各種各樣的刑具齊備。
「不……」輕雲染害怕的後退幾步,眼中泛起一絲恨意,「你這是亂用私刑,你只是一心想折磨我,我不服?!」
「按住她!」蕭宸軒冷呵,幾名侍衛上前,將她強按在地上。
「不是我下的毒,不是我,不是我……」輕雲染尖叫,她好恨,恨這個是非不分,以折磨她為樂的惡魔。
蕭宸軒神色一凜,長臂一揮,狠狠的一鞭,重重的落在她的背上,凌厲地劃破她身上單薄的衣物,劃開一道幾乎貫穿背脊的鞭痕。
「啊!」輕雲染髮出一聲悽厲地慘叫,背部火辣辣的感覺傳遍全身,劇痛頓時直達四肢百骸,噬骨的痛楚,令她幾近暈厥,她死死咬住唇,含淚吞下所有的痛楚,她不會向他求饒,不會!二哥,救救我……蕭宸軒看著她倔強的表情,眼中滿是恨意,帶有怒氣的第二鞭緊隨而下,第三鞭、第四鞭、第五鞭,凌厲的鞭響在寂靜的地牢里炸開。
突然,侍衛大叫道:「王爺,王妃已經昏過去了。」
聞言,蕭宸軒陰鬱著臉,收起手中的長鞭,瞪著地上的身影一眼,雪白的肌膚上,烙印般的血痕清晰可見。
剛才,一瞬間,他居然動了側隱之心?
他瘋了不成,這種虛偽的女人,根本不值得他同情,壓下浮亂的情緒,冷漠的命令道:「扔進去。」

王府,書房。
蕭宸軒身穿一件湖藍色綿袍,佇立在窗戶前,負手而立。
這時,暗衛斬庭一襲黑衣,單膝跪在蕭宸軒面前,低首恭敬道:「王爺,剛才探子送來一封密函!」
蕭宸軒驀然轉頭,直視了他一眼,未作聲,兀自走到紫檀木書桌前坐下,淡淡道:「呈上來。」
斬庭起身,拿起藏在懷中的密信,遞給蕭宸軒。
蕭宸軒見信封上的筆跡,心微微一顫,急急拆開,拿出信箋,一目十行的閱畢,眉頭頓時打了一個死結,五指攥緊,骨節泛白,從始至終,他的臉色陰鬱森冷,將信箋放入信封中,拿出火摺子點燃,密函很快燃燒至灰燼。
密信上最後一句話,讓蕭宸軒的心緒,變得十分紊亂。
這時,門外響起丫鬟總管林嬤嬤的聲音,「王爺,老奴有事稟報。」
蕭宸軒思索片刻,站起身,對斬庭揮揮手,低聲道:「你先退下!」斬庭領命,低著頭,恭敬的退出了房間。
「進來吧!」蕭宸軒閃過一絲惱意,寒聲道。
「老奴參見王爺!」林嬤嬤恭敬的跪在地上,臉上布滿不安。
「什麼事?」蕭宸軒抬眸,冰冷的視線淡掃,讓吳叔不禁打了個冷戰。
「王爺,華芳院的紫雪姑娘……有身孕了!老奴已找過大夫證實,千真萬確。」林嬤嬤低頭戰戰兢兢道,不敢去看蕭宸軒盛怒的眼睛。
按理說,這件事,不可能發生,王爺每次招侍妾侍寢,事後都會吩咐貼身丫鬟,端一碗避孕的湯藥,看著給她們喝下,無一例外,如果出現意外,只能說,那位紫雪姑娘與其他男人有染。
「林嬤嬤,你歲數大了,連腦子也糊塗了,這種事,還需向本王稟報嗎?」蕭宸軒黑眸微眯,冷洌的光芒,在眼中一閃而過。
「王爺恕罪!是紫雪姑娘她……」林嬤嬤話還沒說完,門外,便傳來一陣吵鬧聲,倏地,門被推開,一名身著紫衣的絕美女子出現在門口。
守在門外的侍衛,則一臉惶恐的看著蕭宸軒,趕緊跪下道:「屬下該死,沒能攔住紫雪姑娘!」
蕭宸軒揮手示意他退下,待衛起身關上門。
紫雪臉上掛著盈盈笑意,緩緩跪下道:「妾身參見王爺,王爺金安!」她有好些日子沒有見過王爺,今日得見,實在掩不住心中的歡喜。
前些天,她出現身體疲倦,時常噁心嘔吐的症狀,後經貼身丫鬟提醒,她才想起,葵水有一個多月沒來,報著懷疑請大夫過來看診,得知自己懷有身孕,興奮了幾夜睡不好覺,本想著等消息傳出去之後,母憑子貴,王爺一定會回心轉意,重獲恩寵,哪曾想到,等來的卻是,林嬤嬤送來的一碗打胎藥。
王爺一直對他寵愛有佳,她只不過,被人陷害,不小心闖了明月樓,就被打入冷宮,她不服!她一定要借這個孩子,重奪王爺的寵愛。
蕭宸軒微微挑眉,嘴含冷笑,淡淡道:「過來。」
紫雪的一臉嬌羞的走過去,粉頰微醺,眼中柔情似水,突然想到,王爺會不會懷疑孩子不是他的,便急忙解釋道:「王爺,紫雪敢拿性命保證,這個孩子,絕對是您的骨肉!」
蕭宸軒對她的話不予置評,嘴角扯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大手溫柔的撫上她的頰,「紫雪,你跟本王多久了?」
「回王爺,已經有半年了!」紫雪嬌美的臉上,存著一絲奢望,但看到他冷冰的眼神,心頓時涼了半截。
「那本王的脾氣,你應該是十分清楚!」蕭宸軒的眼中,閃出冰冷的光芒,鉗住她下巴的力道收緊。
「王爺,求求您,讓妾身生下這個孩子。」紫雪臉色一僵,倉惶的跪了下來,不斷的磕頭,額際青紫一片,也沒有停止。
「紫雪,本王寵你,可沒有縱容你忤逆本王,你不配孕育本王的孩子。」蕭宸軒眼中閃過暴戾之色,殘忍的話語如冰錐般傷人,「吳管家,備好打胎藥,看著她喝下,她若不喝,就硬灌她給喝!」
聞言,紫雪匍匐起來,抱住蕭宸軒的腿,苦苦哀求道:「王爺開恩!王爺,求求你,念在我跟了您這麼久的份上,不要打掉孩子!」
「上次你擅闖明月樓,本王念往日情份,饒過你一命,你卻不知悔改,暗藏心機,懷下身孕,你認為,本王還能留你?」蕭宸軒冰冷的聲音,沒有絲毫的溫度。
「王爺,不要啊!他是你的骨肉,是你的孩子啊!」紫雪雙眸瞠大,聽出他話中的意思,淚止不住的掉落,王爺不要的女人,毀容破相不說,還要被毒啞,送去軍中當粗使丫頭,永世不得翻身。
「拖出去!」蕭宸軒厭惡的踢開紫雪,眼中狠色盡現。
七夜侍寢 015 地牢尋釁
輕雲染躺趴在髒亂的地上,秀眉緊蹙,額際的汗珠不斷滾落,雙拳緊攥,全身緊繃,不敢鬆懈下來,像是在與夢魘對抗。
夢中,有一張可怕的臉,緩緩逼向她,她很害怕,踉蹌倒地,身體一點點後退,她失聲尖叫,爬了起來,在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中,拚命逃竄,可是,無論她怎麼跑,背後的影子都緊緊的跟著她,心被恐懼占據,喘不過氣來,她想求救,卻發不出任何聲音……一陣劇痛襲來,她星眸驀然睜開,掙脫了噩夢的束縛,她流了一身冷汗,浸透了單薄的衣裙,黏貼在她冰冷的肌膚上,她櫻唇微張,乾裂的唇瓣不停的顫抖,胸口因劇烈的喘息而起伏不停,剛才的恐懼,還讓她心有餘悸。
人們長說,日有所思,夜有所夢,每天面對那個嗜血無情的男人,不做噩夢才怪。
她蹙緊眉心,咬緊下唇,承受著背痛的煎熬,一切的苦難,都拜他所賜,她吃力的撐起上身,背上傳來的痛楚,讓她的臉色變得慘白如紙,忍痛咬唇,手攀扶著牆壁,勉強坐起,額際早已布滿汗水,抬手擦掉汗水,寬大飄逸的衣袖滑下,露出一截蓮藕般的玉臂。
四周陰暗潮濕,她感覺喉頭十分乾渴,不自覺的舔了舔唇瓣。
突然,一陣沉穩的腳步聲傳來,是誰來了?是他?!大眼裡透著恐懼與憎惡,他又來折磨她了嗎?
沒多久,便聽到牢門被打開的聲音,她緊張的縮腿,手肘靠著牆壁上,撐住身體,避免碰到背部的傷口。
門被人打開,映入她眼底的纖細身影,緩緩走下樓梯,逕自向她走來。
來地牢這種髒亂的地方,卻還盛裝打扮了一番,淺粉色的煙水百花裙,走起路來搖曳生姿,像是夏日裡綻放的桃花,嬌艷動人,髮髻上插著一朵白色牡丹,在黑暗的地牢里,十分顯眼。
輕雲染警惕地看著她,她打開牢門,走到她的面前,蹲下身。
霓裳看著輕雲染滿臉防備,嬌艷的臉上,露出諷刺的譏笑,「嘖嘖嘖,王妃姐姐,你也有今天!」
輕雲染越發覺得口渴,輕咳一聲,冷冷道:「我活得很好,不勞你費心。」
「賤人!」霓裳鳳眼一怔,啪的一聲!劈頭給她一記響亮的耳光。
輕雲染猝不及防,虛弱的嬌軀倒向一旁,整個頭撞向牆壁,「唔!」她咬著下唇,發出一聲悶哼,耳畔嗡嗡作響,額際緩緩流下一股濕熱的液體,漸漸沁濕半邊臉頰。
「王爺雖然留下你的賤命,可不代表,我不能動你!」霓裳惡狠狠的看著她,嘴裡逸出一絲陰側側的嬌笑。
「我沒有下毒害你,你打我泄憤,找錯人了!」輕雲染眼前一陣模糊,虛弱的叫道。
「不是因為下毒的事。」霓裳猙獰的叫道:「我跟王爺的時間最久,從未見過,他對哪個女人上心!可是只有你,三番兩次,影響到王爺的情緒,直覺告訴我,不除掉你,後患無窮!」
「你錯了!大錯特錯,王爺恨我,恨之入骨,恨不得將我碎屍萬段。可是,他又不想這麼輕易的便宜我,只有不斷的想辦法折磨我,根本不是所想的那樣!」輕雲染冷笑,他對她的恨,都寫在眼睛裡。
「王爺現在是恨你,可不保准哪天愛上你。我要做的,就是將一切隱患消除。」霓裳心高氣傲,不像府中其他侍妾那樣藏得深,但是,她的直覺,卻是非常的准,所以,在府中待了兩年,沒有被害到,依然居寵的原因。
「咳!那你想怎樣?我現在都半死不活,根本威脅不到你,咳……」輕雲染一陣重咳,氣若遊絲的說道。
霓裳陰森的冷笑,近在耳畔:「只有你死,才威脅不到我!」
她倏地伸出手,掐住輕雲染的脖子,尖銳血紅的指甲,戳在水嫩的肌膚上,使力挖出幾塊血皮。
輕雲染痛苦低吟,面色慘白,手足冰冷,她難受的張著嘴,雙手揪住她,指甲用力抓掐她的手臂。
霓裳受痛縮回手,惱怒起身,眼裡厲光閃爍,猙獰的表情,將她嬌美的臉完全扭曲,怒罵道:「賤貨!敢跟我斗,找死!」她狹長的雙眸充血,怒不可遏地一腳踩在輕雲染身上,聽到她的慘叫聲,心裡稍微好受了些。
她看不慣她,總是一幅清高的樣子,自以為了不起,想到這,腳下的力道加重,繡鞋在對方臉上使勁的扭轉。
陷入半昏迷狀態的輕雲染,滿臉是血,眼眶發黑、嘴唇乾裂,嘴角淌血,一頭秀髮凌亂的披散在地上,整個人沒有一絲生氣。
霓裳看看奄奄一息,不成人形的輕雲染,心下突生一些慌張,不會是……真的死了吧?
七夜侍寢 016 命懸一線
她是王妃,而她是侍妾,地位,一個在天,一個在地,王妃毒殺侍妾,罪不致死,但如果是侍妾殺了王妃,只有死路一條。
她蹲下身子,手指顫抖地探了探她的鼻息,幸好,雖然微弱,但一息尚存!眼色一冷,此地不宜久留,要是讓門口的侍衛發現異樣,傳到王爺那裡,就不好了。
她著手整整髮髻,端正下面色,將牢門鎖上,看了半死不活的輕雲染一眼,冷哼一聲,步履不緊不慢的走了出去。
見到門口的侍衛,鳳目含媚,嬌笑著將鑰匙交還,正準備離開之時,瞧見,前方意外出現的身影,讓她渾身一怔。
霓裳臉上帶著僵硬的笑,款款俯身,「妾身見過王爺,爺吉祥!」
身後的侍衛,惶恐不安跪下齊叫道:「屬下參見王爺。」
蕭宸軒面無表情,沒有絲毫溫度的眼眸微眯,一記凌厲的耳光,劈頭甩在霓裳的臉上,她的身子,不支倒地,嘴角沁血,她驚恐的捂著臉,雙眼瞠大,一臉不知所措,訥訥道:「王爺,妾身……」
蕭宸軒冰冷的直視霓裳身後的兩名侍衛,眉心微擰,淡淡道:「本王的命令,你們記得吧!」
「記、記得!」兩名待衛頭冒冷汗,王爺交代過,不准任何人靠近!
「那你們就是明知故犯!」蕭宸軒冷哼一聲。
「王爺饒命,屬下是一時糊塗!」兩名侍衛面色刷白,磕頭哀求道。
「忤逆者死。」蕭宸軒冷笑一聲,劍光落下,血濺當場,頃刻,兩個人頭滾落,嚇得才剛站起來的霓裳,又癱軟在地,看著睜著眼的頭顱在旁瞪著她,不禁捂胸狂吐。
蕭宸軒冷冷叫道,「王旗!」隨即一名男子應道:「屬下在。」
蕭宸軒眼眸無波,淡淡道:「清理乾淨。」男子領命,著手清理,他轉頭冷視,霓裳打了一個哆嗦,迅速的爬到蕭宸軒跟前,淚如雨下,「王爺,妾身錯了,王爺饒命。」
蕭宸軒冷睨了她一眼,厭惡的拂袖退開,逕自走進牢房,暗衛斬庭及數名貼身侍衛緊隨其後。
他走下階梯,蕭宸軒來到關輕雲染的囚室,從門欄里望去,只見一個血肉模糊的身影,蜷縮在地上,面色灰白,雙眼緊閉,有幾隻的老鼠,在她身上來回爬動。
「該死!」蕭宸軒怒吼道,抬腳踢開牢門,沖了進去,揮手拂掉她身上的老鼠,頃刻之間,老鼠便頓時沒了氣息。
「輕雲染,給我醒來!別想裝死……」蕭宸軒握住輕雲染肩膀搖晃。
「王爺,不可!」斬庭眉頭緊鎖,大叫一聲,上前制止道:「王妃情況危及,得趕快救治,不然……」話未說完,蕭宸軒抱起輕雲染,箭步如飛的向牢外跑去,數名待衛見狀,紛紛讓出了道路,跨出門時,他對斬庭怒叫一聲:「去請大夫!」

尹墨冰端詳床上女子的模樣,英眉緊蹙,好好的一個淡雅佳人,被折磨得人不人,鬼不鬼,不禁心生憐惜。
「墨冰,她的傷勢如何?」蕭宸軒看到他輕雲染的眼神,濃眉不由深鎖,面色冷凝,語氣顯得十分不悅。
「宸軒,到底有什麼深仇大恨,要把一個好好的女子折磨成這樣?」尹墨冰面色沉凝,「如果再晚一點,就算大羅神仙在世,也救不了!」
「你為了一個才見一面的女人指責我?」蕭宸軒眯眸,眼中瞬間蒙上了一層寒霜。
「這只是善意的提醒。」尹墨冰眼中浮現一絲擔憂,「我認識的蕭宸軒,縱使薄情,也不會這麼殘忍。」
「夠了!既然她沒有性命危險,你可以走了。」蕭宸軒怒目而視,口氣十分不悅,臉色陰沉得猶如暴風雨來臨前的陰霾天空。
「話已至此,多說無意,你好自為之!」尹墨冰看著蕭宸軒比冰霜還冷的臉,忍不住嘆了口氣,他當他是朋友,才冒死忠告,換做別人,他才懶得管。
側過身,看向床頭的蒼白面容,想到自己也是害她受苦的幫凶,心裡感到十分內疚。說好,不插手此事,恐怕是做不到了。
蕭宸軒看著尹墨冰離開的身影,心中有些煩燥,轉頭將視線落下輕雲染的臉上,剛才見她氣若遊絲,命懸一線的樣子,那股心神一震的恐懼感,到底是從何而來?這種脫控的情緒,讓他十分討厭。
門外傳來敲門聲,斬庭的沉穩的聲音響起,「王爺!人帶來了。」
聞言,蕭宸軒起身,面無表情的走了出去。
廳堂內,霓裳癱跪在地上,妖嬈的身體,抖得猶如秋天的落葉,只見她面色蒼白,鳳眸含淚,紅唇微顫,神情顯得十分驚恐。
蕭宸軒眉心微蹙,緩緩落坐,接過丫鬟遞來的清茶,輕抿一口,淡淡道:「霓裳,本王平日待你如何?」
霓裳低著頭,眸下一片澀然,「爺待妾身當然是極好的!沒有王爺,就沒有今天的霓裳。」未跟著王爺之前,她只不過,是青樓里的一名妓子。
「那你又是怎麼回報本王的?」蕭宸軒眉間泛起一股怒潮,手中的茶杯啪的一聲,摔成碎片,攤灑在地上的茶水,還冒著裊裊輕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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