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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血河山 (36-40)作者:雨夜落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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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5-4-25 04:29:47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作者:雨夜落楓
第三十六章 重典明罰治強軍(二)
杜勛回營之後,計點損失,發現自己手下的軍隊已經傷亡了近一半人,心中痛惜不已。他將麾下幾個屯長罵得狗血噴頭,勒令他們下午必須準備好攻城器械,明天一定要攻破谷口。發泄了一番之後,杜勛挑了兩個女奴,自去休息了。
幾個屯長挨了杜勛一頓訓斥,自是把心中邪火轉嫁到部下身上。他們召集部下和隨軍的女奴,威脅他們明早之前一定要重新打造一批攻城器械。末了,他們威脅這些女奴道,如果明天攻城時沒有雲梯,便用她們的屍體來做雲梯。
只是趙兵退回時已經是下午,倉促之下,根本沒有多少時間留給這些女奴。她們還要負責給趙兵處理傷口,打獵做飯,甚至晚上還要供對方發泄獸慾。趙兵白天在死亡線上走了一圈,晚上都把心中的戾氣和恐懼發泄在了這些女奴身上,一直折騰到自己精疲力竭,才沉沉睡去。
女奴們拖著疲憊的身體,拿著簡陋的刀斧工具,從帳篷中走出。此時月亮已經爬上樹梢,是戌亥之交了。漆黑的森林靜悄悄的,偶爾傳出幾聲悽厲的獸鳴。在明天早晨之前,這些女奴必須打造出足夠的雲梯,否則她們的下場必然生不如死。
少女們默默地拖著刀斧,用力向樹上砍去。她們單薄身體中蘊含的微弱力量,在白天就已經被趙兵壓榨乾凈。而且剛才大部分人都承受了趙兵的折磨,稚嫩的身軀已經疲憊到了極點,許多部位都在隱隱作痛。
旁邊一個女奴抱著大斧,靜靜地坐在樹下,一動不動。她的容顏頗是秀麗,只是一道貫穿左臉的血痕,使得她嬌美的臉上平增了幾分猙獰。她身上的布衣已經不能稱之為衣服,而是一堆零落的布條,胡亂的搭在身上。裸露在外的大片雪白肌膚上,遍布各種青紫血痕,令人觸目驚心。她的腦海中,依然閃爍著下午的場景,那痛苦殘忍而又無法忘記的場景……
她和妹妹原本因為姿色尚可,都是杜勛的專用女奴。趙兵一敗,杜勛憤怒之下,竟然將她妹妹的腰脊生生折斷,隨即將她們姐妹賞給了帳中的親衛。她無法忘記,妹妹在地上掙扎哭叫,僅靠雙手努力地向自己爬來,卻被那些趙兵殘忍地按在地上折磨的景象……
她當時已經失去了時間的概念,不知道自己究竟經歷了多長時間的折磨,印象中只剩下妹妹那越來越弱呼號哭叫聲……當她掙扎著想要爬起來去看妹妹時,頭上卻挨了重重一擊,暈了過去。
當她再度醒來時,已經被丟到了軍中女營,臉上也多了這麼一道猙獰的劃痕。幸好是晚餐時間,趙兵並沒有繼續折磨自己。她顧不上查看臉上的傷疤,飛一般地衝到杜勛帳外,看到的卻是那幾個親衛正把自己的妹妹架在火堆上燒烤……她再度暈了過去,醒來時卻已經在軍中女營的地上。
她一言不發,仿佛變成了一具木偶一樣。別人給她食物,她就機械地吃下去;趙兵輪流折磨她,她也只是默然不動;後來趙兵給她一柄斧頭伐木,她也是木然地抱在懷中,跌跌撞撞地走到樹林裡,然後坐在樹下發獃。
周圍的少女們懷著同情的目光看了她一眼,就開始繼續自己的工作。這些天也不知道有多少人經歷過類似的慘事,大家已經司空見慣了。或許下一刻噩運就會落到自己頭上吧,到時候又有誰同情自己呢……
夏侯昭和諸葛雅帶著隊伍悄悄靠近,卻被營外浩蕩的女奴隊伍嚇了一跳。趙兵營地四周,儘是伐木的女奴,火把星星點點,人數怕是在兩千以上。雖然這些少女不堪一擊,但要是驚動了營里的趙兵,今夜的突襲就要變成強攻了。到時候以區區二百人,根本不是千餘趙兵的對手。眾人只好停下了腳步,躲在遠方靜靜觀望。
諸葛雅皺起眉頭,走到夏侯昭身邊,輕聲問道:「怎麼辦?」夏侯昭眉角一挑,看著她走動時步伐迅捷,與常人無異,驚訝問道:「你的傷口怎麼樣了,不要太勉強自己,小心留下殘疾。」
諸葛雅微笑道:「我的傷勢已經基本癒合了。」當時傷得甚重,退出戰鬥之後傷口得到處理,諸葛雅被后土女神改造過的天賦立刻發揮了作用。她可以清晰感受到能量從赤裸的腳掌湧入身體,滋養著四肢百骸。身上的傷口在奔流的能量作用下奇蹟般地迅速恢復,大腿的傷口只剩下微微隱痛,行走與戰鬥都不會受到任何影響了。
夏侯昭狐疑地打量了諸葛雅幾眼,看她確實動作如常,臉上也沒有痛苦之色,心中頗是納悶。白日間她親眼目睹了諸葛雅腿上箭傷深可見骨,怎麼可能這麼快就恢復。此刻夜襲在即,她也沒有心思細究此事,只是決心回去之後一定要卸了諸葛雅的衣服看個明白。
夏侯昭看著前方的女奴隊伍,美麗的眼睛裡忽然閃過一絲殺機。她低聲道:「這些女奴並沒有什麼戰鬥力,所慮者不過是她們會吵醒趙兵。既然無法避免,索性直接率兵殺入,驅趕這些女奴入營,沖亂趙兵的軍陣,也不失為亡羊補牢之策。」
諸葛雅按住她的手,急道:「這些女奴都是趙兵擄掠而來,她們本身都是無辜漢家百姓。我們怎可驟然下此毒手?」
夏侯昭搖了搖頭,眼中流過一絲失望之色,嘆道:「我本來以為白天的教訓你已經記住了呢……在戰場之上,哪有什麼無辜不無辜一說,她們既然為趙兵服務,那就是我們的敵人!今天趙兵攻城時,你如果早點下令對那些女奴攻擊的話,敵人又哪會那麼容易衝上城頭?」
諸葛雅咬著嘴唇,眼中罩上了一層水霧,喃喃道:「這麼說來,今天白天戰死的將士,都是我害死的嗎……」
夏侯昭看著她自怨自艾的哀傷面容,心中一疼,隨即硬下心繼續道:「白天的死傷倒也不能都怪你,那些逃兵才是真正的罪魁禍首。但是你要記住,為將者絕不能有宋襄之仁。戰陣之上,只有成敗,沒有仁義!仁義只是對自己的屬下,絕不是對自己的敵人!」
諸葛雅低聲道:「可是這些女奴都是無辜的……」
夏侯昭心中鬱結,沒想到教育了她半天,還是這麼冥頑不靈。她打斷諸葛雅的話,怒道:「無辜便如何?自古兵家名將,凡借用天時之力,水淹火攻,那個會去顧忌這些無關之人?你若是這樣不懂取捨,還不如找個人家相夫教子算了,否則遲早害死自己,害死追隨你的部下!」
她憤憤地轉過身,努力平復了一下起伏的胸膛,準備帶人直接突襲伐木的女奴。突然右手一緊,被諸葛雅緊緊拉住。她惱怒地轉過頭,想看看諸葛雅還有什麼話說。
諸葛雅拉著夏侯昭的手,低聲道:「對不起,以前是我的錯。我不該在戰場上存有宋襄之仁,以致戰局敗壞。以後再有此事,請你直接代我下令吧。」
夏侯昭微微一怔,隨即笑道:「你想通了就好。其實我對你的仁義之心一直很欣賞,誰不想追隨一位寬厚仁義的主公呢?以國齊義,一日而白,湯武是也。但是行軍用兵之道,不可拘於仁義。好了,我們準備進攻吧。」
諸葛雅凝視夏侯昭的雙眼,低聲道:「我想去勸說這些女奴倒戈,和我們一起進攻趙兵。」
夏侯昭手一抖,剛想反駁,卻見諸葛雅目光沉靜,裡面隱含一絲祈求之意,一時竟是說不出話來。只聽諸葛雅繼續解釋道:「請你帶著士兵們,隨時準備攻擊,而我一個人先去勸服女奴。趙兵殘暴,這些女奴隨著他們,並無多少求生之機。我想她們會願意和我們一起反抗趙兵的。如果她們不願意,你發動全軍突擊,也沒有什麼區別。」
夏侯昭盯著少女的雙眸,心中興不起拒絕之意。她嘆了口氣道:「罷了,就依你所言。不過你記住,她們只要稍有助敵之意,我便會帶軍殺出。以你的弓術,只要不亂髮慈悲之心,我想這些女奴也傷不得你。你不要忘了,還有人把自己的生命和幸福寄托在你的肩上。」
諸葛雅點了點頭,握緊手中的紫檀弓,向營地走去。夏侯昭率領其餘的兩百將士,隨後而行。當離女奴的伐木隊伍只有數十米時,夏侯昭等人分成十隊,將營地包圍起來。她們小心地拔出武器,隱藏在黑暗中,隨時準備出擊。
諸葛雅腳步不停,從樹林中緩緩走出,清冷的月光灑在她的身上,素白的紗衣隨風飄揚。絕麗的容貌,完美的體態,伐木的眾女一時間都被諸葛雅容光所懾,停下了手中的動作。這一身美麗優雅的氣質,仿佛天上仙女一般,令眾女自慚形穢。
女奴們根本想不到谷中漢人居然會出城夜襲。她們見到諸葛雅午夜時從林中突然走出,便把她當做了傳說中的仙女。眾人懷著敬畏之心,默默地望著諸葛雅,一時營地中一片寂靜。
第三十七章 莫道善惡無報應(一)
那位跪坐在樹邊的少女看到諸葛雅出現,原本空洞無物的眼眸中忽然燃起灼熱的希望。她拋下懷中大斧,連滾帶爬地衝到諸葛雅腳下,抱著她的雙腿,求懇道:「女神大人,請您救救我的妹妹吧。」
諸葛雅本來完全可以在對方接近自己前放箭射殺,可是看到對方哀戚的樣子,她實在無法出手阻止,只是低下頭柔聲問道:「你的妹妹怎麼了?」
那個女子跪在諸葛雅腳下,哭泣道:「小女子名叫何玲,與妹妹一起服侍郡守。今天趙兵兵敗,杜勛遷怒於我等,我妹妹她……她被趙兵折磨致死後分屍烹食……求女神大人慈悲,救活我妹妹吧。」
諸葛雅黯然嘆息,不少血腥痛苦的記憶又開始在腦海中浮現。她嘆息道:「人死不能復生。我所能夠幫助你的,只是帶著你去向羯胡討回血債而已。」
周圍的女奴們聽到諸葛雅直稱「羯胡」之名,不少人臉上都露出了畏懼與仇恨的目光。羯胡一詞,乃是石趙國內的禁忌。石勒即位之後,規定漢人須稱羯人為國人,如果敢稱「胡人」者,必遭殺身之禍。眾女聽到這個禁忌詞彙,忍不住膽戰心驚,四處張望。
諸葛雅環顧眾人,說道:「你們深夜在此伐木,想必是為趙兵打造攻城器械吧?」有個少女大著膽子答道:「是的。而且趙兵還威脅我們,如果做不出足夠的器械,就要用我們的屍體去當墊腳石呢。」
諸葛雅嘴角掛起一絲譏誚的笑容,大聲道:「就算打造出足夠的器械,你們以為趙兵就會饒過你們嗎?你們是否忘了今天攻城時被驅趕送死的數百同伴?便是平日,被趙兵虐殺的女奴還少嗎?」
這些少女聽了諸葛雅的話,心中的痛苦回憶都被勾起。生為營妓,死為食物,又有誰願意承受這樣的命運呢?只是趙兵的強大根植心中,她們根本不敢放抗,只能抱著僥倖之心,希望噩運不要過早降臨到自己頭上。
何玲突然抱著諸葛雅的腿放聲大哭道:「女神大人,我們晉人女子的命,為什麼這麼苦啊……女神大人,請您降下神罰,殺死這些該死的趙兵吧……」
周圍的女奴們漸漸靠攏過來,她們雖然沒有出聲,但卻一起懷著敬畏乞求的目光望著諸葛雅,何玲所言,正是說出了她們的心聲。
諸葛雅輕輕搖了搖頭,聲音悠遠而空靈:「天助自助者。神靈並不會直接干涉人間的爭鬥,命運的道路只會隨著你們自己的心意和行動而發生改變。當你們向神靈祈求幫助時,可曾注意到,神靈已經為你們提供了改變命運的機會?」
她的聲音越來越大,仿佛暮鼓晨鐘般響徹在眾女心中:「最可怕的敵人不是羯胡,而是你們心中對羯胡的畏懼之心。當你們習慣於逆來順受,用敬畏和服從去迎接羯胡的屠刀時,悲劇的人生便已經註定。生命和尊嚴不是來自於敵人的施捨,神靈的仁慈,而是來源於你們自己不屈的信念,戰鬥的意志!」
「你們的手中握有刀斧,你們的力量可以伐木,你們的人數超過羯胡。夜晚中沉睡的羯胡,比你們白天獵殺的野獸更無備;他們的項頸,比你們砍伐的樹木更脆弱。而你們卻用伐木消耗自己的體力,默默地承受著趙兵明天的折磨和屠戮,用你們的身體填飽他們的肚腹,滿足他們的獸-欲,鋪平戰場的道路……」
「你們揮霍著難逢的良機,卻抱怨著命運的不公,便是匈奴劉淵,羯胡石勒,他們自奴隸而為帝王,也是自己雙手拼殺而來,卻不是想著不勞而獲,等待神靈的施捨!如果不想白白死在趙兵手中,那就拿起你們手中的斧頭,拋棄心中的怯懦,隨我一起入營,殺盡羯胡!」
諸葛雅輕輕一掙,從何玲懷中脫出雙腿。她握緊手中紫檀弓,向趙兵營地走去。清冷的月光,為她曼妙的身體罩上了一次銀色的光芒。在林中水霧的襯托下,諸葛雅便如出征前的女神一般,高雅、華貴、不可褻瀆。
何玲望著諸葛雅的背影,咬緊嘴唇,猛地站起身來,衝到樹下撿起斧頭,跑到了諸葛雅身後。之後又有幾位與趙兵有血海深仇的少女加入了何玲的行列。隨著隊伍的前行,越來越多的少女加入了諸葛雅的隊伍。其他女奴也拿起來斧頭,跟在後面遠遠相隨。
眾女來到趙兵營寨入口,值守的兩個趙兵正在摟著女奴淫戲。他們聽到動靜,不耐煩地起身查看。剛一抬頭,只覺咽喉劇痛,一支羽箭在自己咽喉前不住顫動。不遠的前方,一位白衣麗人輕撫長弓,美麗的眼眸中只有憎惡和輕蔑。他們張嘴欲呼,卻只從喉嚨的箭創處冒出了幾個血泡。
諸葛雅帶著眾女進入趙營營口,轉身道:「機會就在眼前,你們想要生命和尊嚴,就用自己手中的武器去爭取吧!」女奴們面面相覷,猶豫片刻之後,分成了數十支或大或小的隊伍,向趙兵休息的營帳走去。
諸葛雅轉頭望著何玲道:「帶我去找杜勛。」何玲咬緊嘴唇,雙手握緊斧柄,當先向杜勛營帳走去。十幾個與杜勛有仇的少女,緊隨諸葛雅身後,向趙兵中軍帳走去。
何玲輕車熟路地帶著諸葛雅在營中穿行,沿途偶爾遇到幾個未睡的趙兵,都被諸葛雅放箭射殺。片刻之後,眾女來到營地中心,只見一頂巨大的帳篷矗立中央,裡面燈火通明,隔著百米距離便可聽到裡面女性悽厲的慘叫聲。少女們觸動心中痛楚,眼中恨意大盛。
周圍的趙兵注意到少女們的接近,尤其是諸葛雅聖潔出塵的氣質,絕非這些普通女奴所能擁有。他們有人參加過白天戰鬥的,也曾想起諸葛雅白衣神箭的風姿。幾個趙兵緊張地拔出手中的武器,大叫道:「敵襲!」
諸葛雅長弓不停,瞬息間將門口值守的十幾個親衛射殺大半。剩下的幾個親衛見到身邊同伴紛紛倒地,嚇得肝膽俱裂,連滾帶爬地向帳中逃去。只是他們的動作又如何能夠快得過弓箭?不過數息之間,帳外的巡邏趙兵就被盡數射殺。
諸葛雅對眾人道:「趁著周圍趙兵還未起身,快隨我先去取了杜勛狗命!」眾女方才都被她的箭術震懾,此刻聽到諸葛雅發令,個個點頭稱是。眾女加快速度,逕往杜勛帳中衝去。
杜勛白日作戰失利,便把心中的煩悶都發泄在自己的女奴身上。白天他已經虐殺了好幾個女奴,晚上又找了兩個女奴供他蹂-躪。兩個少女赤裸的身體上遍布鞭痕爪印,正是他方才所為。
杜勛聽到帳外親衛的叫聲,心中驚怖,一時間也不知道來了多少敵軍,外面戰況如何,居然可以輕易殺到自己帳外。不過杜勛畢竟是沙場老將,剎那間就恢復了鎮定。他顧不上去穿鎧甲,拿起手中的長刀,一刀砍滅燭火,大帳中頓時漆黑一片,外面再也看不到內里光景。
眾女奔到帳前,何玲正要掀簾入帳,卻被諸葛雅大聲喝止。諸葛雅見到帳中漆黑,知道杜勛已經有備,也不敢冒然踏入,這種黑暗狹窄的環境,對於箭手來說最是避忌。她目光一閃,突然想到了一個辦法。
杜勛握著佩刀,藏在營帳門口,正打算給進來的敵軍當頭一刀。聽到諸葛雅喝住了門口的敵人,心中頗是失望。接著聽到諸葛雅下令砍倒帳篷支架,頓時嚇得魂飛魄散。他可不想被壓在帳篷下面亂刃分屍,情急之下,他揪起地上的一個女奴,便向帳外衝去。
眾女舉起斧頭,正要動手,忽見帳簾一開,一個赤裸的身體沖了出來。門口的兩女嚇了一跳,不及查看,便一起亂斧斫下。那具軀體被大斧劈得血花四射,只是傳出的卻是一個少女的痛呼。兩女微微一愣,還沒收回手中大斧,就見一道凜冽的刀光,撕破門帘,向兩人疾卷而來。
右手的少女咽喉中了一刀,頸間鮮血四射,一聲未出,身體便軟倒在地。何玲勉強後退半尺,長刀撕破她的衣裳,在她右胸上劃了一道數寸長的傷口。何玲胸口劇痛,立足不定,向後摔倒在地。
杜勛一刀下去,門口的兩個少女一死一傷。他抓著女奴的項頸,用她的肉體作為盾牌,衝出了營帳。甫一出帳,便見一道銀光,閃電般向自己眼珠射來。杜勛側頭一避,長箭正中鼻樑。杜勛鼻骨劇痛,口腔中儘是鐵鏽之味,兩眼也是淚水長流。他忍著劇痛,用那個少女的屍體遮住了頭臉,發足向外面衝去。
還沒等他衝出幾步,杜勛手上和腿上接連中箭。他出來時未及著甲,身上只穿著一件單薄的綢衫。長箭輕而易舉地撕裂了他的衣服,洞穿了他的手臂和小腿。杜勛手臂一顫,肚腹上又中了一箭。這一箭直入內臟,杜勛劇痛之下,手臂一松,肉盾落地。諸葛雅長弓不停,瞬息間連發數箭,將杜勛射殺當場。
第三十八章 莫道善惡無報應(二)
夏侯昭躲在樹後,聽著諸葛雅勸說女奴們起義的言辭,連自己心中都頗有感觸,尤其是「天助自助者。……命運的道路只會隨著你們自己的心意和行動而發生改變。」與「生命和尊嚴不是來自於敵人的施捨,神靈的仁慈,而是來源於你們自己不屈的信念,戰鬥的意志」兩段,更是說進了她的心坎。
她演講時的風姿真是動人呢。夏侯昭轉頭一看,發現身後的戰士們望向諸葛雅的眼中都帶上了幾分崇拜與迷醉。夏侯昭微微一笑,躲在樹後繼續欣賞著諸葛雅的演說。
片刻之後,女奴們跟著諸葛雅陸續進入了趙兵大營。夏侯昭驟然起身,下令道:「待會進營,以一百人為一隊,先燒趙兵營帳,重點擊殺趙軍將佐,避實擊虛,不可戀戰,明白了嗎?」眾人一起點頭。
諸葛雅擊殺杜勛之後,來不及進帳去查看收穫,就見附近的趙兵聽到動靜,已經開始出帳查看了。諸葛雅連發數箭,幾個趙兵剛剛探頭出帳,就被長箭貫顱而死。裡面的趙兵嚇了一跳,頂著盾牌畏畏縮縮地不敢出來。
諸葛雅對何玲道:「砍下杜勛的人頭,斬斷趙兵大旗!」她取出攜帶的油包,潑灑到主帳上,取出火石引燃。大火瞬間升騰而起,照亮了一片夜空。
此刻營地四周的趙兵也已經陸續驚醒。剛才這短短一刻鐘內,已經有數百趙兵在夢中被女奴們斬下了頭顱。這些女奴看到平日間兇殘暴戾、不可一世的趙兵,在自己斧下血濺三尺,腦中全被復仇之念填滿。她們高舉大斧,瘋狂地湧入趙兵的營帳,向趙兵頸上斫去。這些趙兵剛從夢中朦朧醒來,迷迷糊糊地就被亂斧分屍而亡。
隨著戰圈向內層延伸,越來越多的趙兵拿起武器,出帳迎戰。若論真實戰力,這些女奴們卻遠非趙兵的對手。往往幾個趙兵,就可以與十幾個女奴戰得不相上下,甚至更有優勢。隨著戰局的推進,趙兵開始穩住了隊伍,甚至有兩個屯長開始匯聚人馬,準備反攻。
此時看到中軍火起,這些趙兵心中皆是慌亂無主。若是杜勛出了事,他們縱然回師,也難逃軍法懲處。兩個屯長商議一番,留下部分士兵與女奴對抗,帶了主力三百餘人向中軍馳援。
「趙兵中軍火起!難道是她……」夏侯昭帶著兵士們剛到營外,立刻注意到夜空上的一篷火紅。她的心頭立刻浮現了一個素衣赤足的倩影,如果是她的話,一定會選擇擒賊擒王的戰術吧。可是,你難道不知道,這樣做是把自己放下了最危險的境地嗎?作為一個將領,勝利固然是目的,但是自己的安危才是最重要的啊。
夏侯昭深吸一口氣,努力平復下心中的緊張與焦躁。霎時間,她又成了那位冷靜鎮定、威服眾人的女將軍。夏侯昭轉過頭,美麗的雙眸中燃燒著對勝利的渴求,性感的紅唇中吐出了不容質疑的冰冷命令:「準備突擊!目標——趙軍中軍!」
女奴們與趙兵正在拚命搏殺,突然看到後方出現了一隊頂盔貫甲的趙兵。這些女奴們自是心中多了幾分絕望,而對面的趙兵則興奮不已,大呼小叫的希望對方與自己前後夾擊。只是出乎他們意料的是,這隊趙兵根本不曾理會他們之間的戰鬥,繞過戰線直往營地中央而去。
夏侯昭帶著兵士在營帳中左衝右突,儘量避過大隊趙兵,全速向中央趕去。趙兵只當他們也是趕去赴援,倒也沒有人攔阻。
其他方向的情況則截然不同。呂家姐妹帶著一百死士,從另一個方向殺入了營中。呂昕夕揮舞長戟,當先突擊,沒有一個趙兵是她的一合之敵。加上呂昕月的無敵箭術,高磊手下的陷陣死士。這支分隊在趙兵營地里橫衝直撞,威不可當。
趙兵猝遇夜襲,對方還與自己穿著一樣的衣甲,頓時亂作一團。現在不光營中的女奴造了反,連自己的戰友也無法依靠了。在夜色和火光之中,趙兵開始瘋狂地自相殘殺,身邊的一切都成為了可疑的攻擊目標。烈火和殺聲,使得周圍林中的猛獸都退避三舍。
諸葛雅帶著眾女,將趙軍中軍的營帳盡數引燃。象徵石趙武力和郡守權柄的軍旗,在女奴們的大斧下轟然折斷,隨即被烈焰吞噬。而杜勛的首級則被何玲掛在了只剩半截的軍旗杆上。
「杜勛大人死了!」三個屯長帶著三百趙兵,匆匆趕到中軍,看到的卻是燃燒的營帳和杜勛的首級。旗杆之下,諸葛雅手握紫檀,在二十幾個女奴的簇擁下,靜靜的站在火場中央。升騰的火光,為她象牙般精緻的臉龐上染上了一層胭脂紅。以她為中心,半徑五十米的園內,七零八落地分布著趙兵的屍體,足以近百具之多。這些趙兵面孔和咽喉處都有箭尾顫動,皆是被諸葛雅神箭射殺。
這三個屯長白天也曾參加攻城戰,知道諸葛雅箭術的厲害。三個人在百米之外就停下了腳步,湊到一起商議起來。究竟是殺了這些少女為杜勛報仇,還是保存實力撤回黎陽,三個屯長各執一詞,爭吵不下。
諸葛雅面上不動聲色,心中也在暗暗叫苦。她原本打算擊殺杜勛後迅速趁亂撤離,去與夏侯昭等人會合。沒想到周圍大量的杜勛親兵湧出,拖住了她的腳步。雖然這近百名親衛都被自己射殺,但是最佳的撤退機會已經消失了。面對前方的三百趙兵,自己只有騎馬游斗,才有勝利的機會。
看著對面的趙兵陣列分開,數十個刀盾兵舉著盾牌,衝到陣勢最前方,小心翼翼地向前方推進。在盾牌兵之後,又有數十個箭手彎弓搭箭,向己方瞄準。看來對方已經決意要將自己擊殺當場了。等到趙兵推進到弓箭射程之內,自己就要迎接滅頂的箭雨了。
諸葛雅對著何玲等人,柔聲道:「對不起,我並不是女神。我便是這次趙軍討伐的義軍首領,其實在三個月以前,我和你們一樣,都是羯胡的女奴。今天晚上,只怕各位要與我同死此地了。」
何玲抬起頭,凝視著諸葛雅道:「不,您在我心中,就是女神。要是沒有您,我依舊還是羯胡的女奴,也絕沒有復仇的機會。能夠與您一起戰鬥,是何玲的榮幸!」周圍的二十幾個少女一起叫道:「多謝您帶我們殺了杜勛報仇,願與您同死!」
諸葛雅笑道:「好!那麼請大家在此稍候,看我如何殺胡!」她右手一伸,從箭袋中取出了十幾支羽箭,加速向趙兵軍陣衝去。
趙兵沒有想到諸葛雅不退反進,幾個弓箭手看到對方接近射程,紛紛放箭。諸葛雅跑到距趙兵百米之處,便開始左右變向奔跑。幾支羽箭飛到身邊,其勢已衰,被她輕鬆避過。而她張開紫檀還擊時,羽箭在強弓的推力下飛速射入盾陣空隙,幾個弓手面孔中箭,失去了戰鬥能力。
諸葛雅一人和趙兵的數十個箭手隔著七八十米距離,開始了瘋狂的對射。諸葛雅大部分時間都是在躲閃來箭,偶爾一次回擊,必定一箭奪命。雙方對射片刻,諸葛雅赤足履地,連發數十箭,依舊神采奕奕,而趙兵的箭手,卻已經倒下了多一半人,剩下的也手臂酸軟無法張弓。
趙兵三個屯長情急之下,索性下令全軍推上。趙兵在將佐的驅趕下,頂著盾牌向少女們衝殺而來。諸葛雅發足狂奔,遊走放箭,那些趙兵但凡有一處身體露出木盾之外,立刻便會被利箭射穿。
其中的一個趙兵屯長,在發號施令時一不小心露出肩膀,立刻挨了一箭。他疼得手一抖,木盾一歪,緊接著一支利箭呼嘯著命中他的面孔,箭尖直貫入顱內。這個屯長當即仆倒在地,氣絕身亡。
「給我一起上!她就一個人,你們一起衝上去,將這個女子亂刀分屍!遲疑不前的,全家處死!」剩下的兩個屯長躲在木盾後面,讓親衛舉起木盾,厚厚地遮蔽著自己,這才有了些安全感。他們驅趕著手下的士兵,要一鼓作氣地衝上去圍殺諸葛雅。
諸葛雅一個人跑在前面,不時回身射殺幾個敵軍。百餘趙兵高舉木盾,大呼小叫地追殺著她。在中軍大營前,展開了一場生死追逐。何玲等二十幾個女奴被遺忘在了一旁,無人理會。
在何玲的帶領下,二十幾位女奴剝了趙兵的甲盾換上,每個人都穿了好幾層重甲。她們一手舉著木盾,一手拿著長刀,抱著必死之心,突然從側面殺向趙兵的軍陣。
「殺啊!」鮮血紛飛,殺聲與慘叫聲,兵刃與甲盾相擊聲四起。這些少女們的拚死衝鋒,打斷了趙兵的追擊。他們不得不轉身迎擊,而他們動作的任何一絲疏忽,都會被諸葛雅抓住空隙。奪命的利箭立刻呼嘯而至,輕鬆取走他們的性命。
短短的時間內,趙兵的盾陣竟然有些動搖和混亂。
第三十九章 躬行天討挽長弓(一)
何玲為首的二十幾個女奴身著重甲,衝擊著趙兵的側翼。在諸葛雅的神箭支援下,短時間內確實讓趙軍的軍陣顯出了混亂。但是沒過多久,以老兵精兵組成的趙兵,迅速恢復了組織,依眾凌寡、席捲著向女奴們殺去。
血花飛濺,不時有人影轟然而倒。諸葛雅站在後方,眼睜睜地看著,趙兵的兵刃刺入少女們的身體,帶出滾燙的血液。她彎弓搭箭,每一秒都會射殺一個敵人,但同時也會有少女倒下。
夏侯昭帶著一百死士,用盡全力向中軍趕去。前方的喊殺聲和滔天的火焰,使得她的心緒越來越是不安。「你一定要堅持住……」當她率軍趕到時,看到的卻是數百趙兵圍攏在折斷的軍旗之下。人影嘈雜,也不知道諸葛雅究竟怎樣了。
她目光一轉,發現趙兵的兩個屯長躲在最後面,前面還讓士兵舉起了層層木盾,將自己遮得嚴嚴實實。夏侯昭當即明白,諸葛雅就在前方。只有她的神箭,會讓敵軍如此警惕。
夏侯昭拔出佩刀,指著趙軍後陣道:「全軍突擊!」
趙兵兩個屯長之前也注意到了這支百人隊伍。因為對方身著趙軍制式甲冑,他們把夏侯昭所部當成了前來赴援的友軍。他們毫無防備,甚至士兵的盾牌都始終朝著諸葛雅,將後背放心地對著夏侯昭所部。當「友軍」揮舞武器,狠狠地向自己攻殺而來時,趙兵後軍根本沒有來得及組織防禦。
夏侯昭揮舞長刀,當先殺入敵陣。長刀在夜空中划過一道道銀色的弧光,掀起一輪輪飛濺的血雨。心中的殺機並未影響她的戰鬥技巧,反而將她的潛力挖掘到了極致。不過數息時間,趙兵後陣數十人就被殺了個乾乾淨淨,一個屯長也被夏侯昭削去了頭顱。
夏侯昭正應了「美人如玉劍如虹」那句詩篇。她長刀縱橫,所到之處,趙兵竟無人能是她一合之敵。一百死士跟隨著她沖入敵陣,渾身熱血沸騰,戰意到達頂點,這一刻,勢如破竹,無可阻擋,所到之處,不斷有趙兵士兵被斬殺。
「快逃啊!」另一個屯長見勢不妙,招呼著自己的親兵,當先向外逃去。前面的百餘趙兵聽到後面殺聲大起,回頭看時,發現屯長一死一逃,一支穿著趙兵衣甲的精銳正氣勢洶洶地向自己殺來。他們無心戀戰,發一聲喊,頓時四散。
趙兵一撤之後,諸葛雅身前的少女們紛紛倒地。二十幾個女奴,除了何玲還有一絲氣息,其他人都傷重血盡而死。
諸葛雅一抬頭,看到了正在遠方追殺趙兵的夏侯昭。兩個少女的目光隔著百米距離,霎那間碰撞在一起。夏侯昭一向冷靜的雙眸,充滿了關切和重逢的喜悅。兩女對視之後,心中俱是一暖。
諸葛雅目光掃過前方少女們的屍體,心中立刻又被悲傷和仇恨填滿。從赤裸腳掌中不斷湧入體內的能量,沿著呼吸吐納之術運轉的真氣,前些日子擊殺妖僧吳進吸收的金色碎片,伴隨著沸騰的血脈,突然融為一體,讓她的體質再度進化。
諸葛雅信步前行,伸手一拉,兩石力才能全開的紫檀弓,被她拉到最滿。她的手指拈起三枚羽箭,一松弓弦,三支長箭帶著鋒銳的嘯聲,如同閃電一般,貫入趙兵陣中。箭速之快,就連諸葛雅自己,都難以捕捉長箭的軌跡。
三支長箭如摧枯拉朽般,直入趙兵陣中。無論是盾牌還是鐵甲,在長箭面前都如單薄的紙片一般,輕易洞穿。長箭一連穿過三個趙兵,其勢方衰。便是前些天呂昕月的威猛箭勢,也無法與之相比。
諸葛雅彎弓搭箭,款步向前,動作如行雲流水般優雅美麗。路過趙兵弓箭手屍體時,她也會撿起箭壺,補充箭枝。長箭如雷光電火,在空中發出尖銳的嘯鳴,不斷奪去趙兵的性命。
月色火光,白衣赤足,神女彎弓,伏屍百步。這一幕後來被有「畫神」之稱的東晉公主司馬冰繪成長卷,存於國史館中。千年之後,人們依然為畫卷上的景象而陶醉。而據司馬冰所言,這幅畫卻不及真人十一。
片刻之後,殘餘的百餘趙兵就被諸葛雅盡數射殺。與夏侯昭會師之後,漢軍以諸葛雅為前驅,開始四處搜殺營地殘餘的趙兵。兩軍相遇之後,諸葛雅每次都是三箭齊發,每箭破盾透甲,貫穿多人。在她的箭雨之下,趙兵根本沒有抵抗的鬥志。
兵敗如山倒,趙兵狼狽奔逃。可是在諸葛雅箭下,想要逃生也是一件難事。紫檀弓全開之後,射程約有兩百步。諸葛雅看似閒庭漫步,實際上走路的速度比趙兵發力狂奔還要快些。她都是由遠及近,依次射殺。因此只要是遇到她的趙兵,必定全軍覆滅,無一得脫。
一夜激鬥之後,兩千趙兵盡數崩潰,除了數百人遁入森林,其餘趙兵盡數被擊殺。看到天色漸亮,夏侯昭和呂昕月開始收攏士卒,計點損失。
此番夜戰,趙兵主將杜勛身亡,營地中屍體足有一千三百餘具。加上之前攻城殺傷的趙兵,總共三千趙兵,已經損折兩千,正副主將身亡,其餘趙兵遁入山林,再無攻城之力。
諸葛雅方面,兩百夜襲將士死傷只有三十餘人,起義的兩千女奴死傷近千。黎陽郡守杜勛組織的深谷討伐戰,就此終結。
眾人清理完戰場,取下可用的兵甲物資,做了些擔架帶上己方傷員,便準備打道回府。至於趙兵屍體,則留在原地,送與太行山中猛獸為食。等到來春,這片營地將會被無數樹木覆蓋,後人再也不會知道這裡曾經發生過的戰鬥了。
當眾人回到谷口時,看到城牆上倚著城垛、一臉焦急的張佩,諸葛雅顧不得保持儀態,疾步向前奔去。而張佩在看到諸葛雅的那一刻,嬌美的臉上立刻綻放出幸福的笑容。
她不顧身邊眾人的勸阻,用力掙脫別人的攙扶,向前一縱,跳到城牆邊,雙手抓住繩索滑到了城下。只是她腿傷未愈,甫一落地,立刻身形一歪。在她摔倒前,身體已然落入一個溫暖的懷抱。
張佩滿臉幽怨,嗔怒道:「你為什麼要不聲不響地去夜襲,為什麼要把佩兒一個人留在谷里!」少女眼圈一紅,眼淚撲簌簌流下。她抽噎道:「你知不知道佩兒有多擔心啊,你好狠心……」
諸葛雅抱緊張佩的纖腰,一口吻了上去,將她的抱怨都堵住了喉嚨里。少女發出了「嗚嗚」的叫聲,一開始目光中還有哀怨,後來便只剩下迷離的春意了。她軟軟地掛在諸葛雅身上,全部精神都集中在入侵她口腔的嫩滑香舌上。
「咳咳!」夏侯昭見她們這樣在大庭廣眾之下忘我接吻,一向沉靜的臉龐上也帶上了幾絲嫣紅。無奈的是,她自己都害羞得不行了,當事人卻繼續若無其事地繼續著。無奈之下,她只得咳嗽幾聲作為提醒。
諸葛雅轉頭對夏侯昭叫道:「外面的事就都拜託你了,我先去陪佩兒。晚飯時我再來找你。」張佩這才驚覺,羞得用雙手捂著臉,鑽進了諸葛雅懷中。
夏侯昭無奈地點了點頭,答道:「放心吧。」
諸葛雅單手抱著張佩,飛速爬上城牆,向營帳中奔去。
且不說夏侯昭如何善後。諸葛雅將張佩抱回營帳,小心翼翼地放到床上。她低頭一看,卻見少女腿上的傷口已經崩裂,正在向外滲血。
諸葛雅慌忙解開少女的下裳,幫她取下了繃帶。嬌嫩雪白的大腿上,鮮血泊泊湧出,染紅了她的衣裙。諸葛雅連忙取過旁邊的藥盒,慌亂地將金瘡藥塗抹到她的腿上。
張佩嬌軀猛地一抖,伸手握住諸葛雅的手臂,雙眉微蹙,低聲道:「雅姐姐……」聲音盪氣迴腸,充滿了依戀。諸葛雅身體一顫,只覺身體又熱了起來。她克制心中綺念,繼續認真地為張佩治療傷口。
張佩輕聲道:「雅姐姐,我想知道你今天晚上的事。」
諸葛雅柔聲道:「佩兒,姐姐慢慢給你講……」她輕輕拍了拍張佩的手,一邊幫她處理傷口,一邊給她講述自己的夜襲經歷。
張佩睜大眼睛,聽得緊張不已。尤其是諸葛雅帶著二十多個人直撲趙軍中軍,刺殺杜勛一段,張佩知道中軍重地,必有精兵把守。諸葛雅所說,必有省略之處。少女心中又氣又怕,垂淚道:「雅姐姐,你昨天白天才答應佩兒要一生相依,即便黃泉路上,也永不分離。這才剛到晚上,就拋下佩兒孤身犯險。你說的話還算話嗎?這樣不愛惜自己,將佩兒置於何地?」
諸葛雅緊握張佩的手,凝視她的雙目,柔聲道:「佩兒,姐姐怎麼會不在意你呢?這個世界上,你是姐姐最重要的人啊。姐姐不帶你,只是因為你腿傷未愈,不想讓你去冒險。」
張佩抽噎道:「你是嫌佩兒累贅嗎?」
諸葛雅面對敏感的少女,真是手足無措。她連忙安慰道:「姐姐只是擔心你傷勢未愈,在戰場上出什麼意外。若是沒有了你,姐姐一個人留在世上也沒有意思了。」
第四十章 躬行天討挽長弓(二)
聽到諸葛雅的這句話,張佩心臟狂跳,連腿上的箭傷似乎都不疼了。她腦袋一熱,抱住諸葛雅,將她推倒在自己的床上。諸葛雅睜大了眼睛,卻沒有任何推拒閃避的動作。
雅姐姐的嘴唇是如此的香甜迷人,讓張佩情不自禁地想要索取更多。而諸葛雅任由她深吻著,只是乖乖配合的態度,讓張佩的身體里湧出一股暖流,如春夜喜雨,潤物無聲。紅濕花重,唯有自己知曉。
……
不知何時,兩個少女已經解下了身上所有的衣裙,親密無間地擁抱在一起。對彼此的熾烈感情,從內心深處迸發而出,讓她們的體溫都升高了。她們兩人都徹底沉淪在肌膚相親的美妙滋味之中。
從張佩迷濛的眼神中,諸葛雅讀出了對方的心意。對方正在渴盼著能夠更進一步,只是限於見識,不知道該做些什麼罷了。如果自己稍加引導,無論多麼過分的要求,張佩都會毫不猶豫地執行。
諸葛雅心底一個聲音狂叫著:「不能這樣,她的人生閱歷還不夠,說不定哪一天,就會遇到真正喜歡的男人。你應當為她的未來考慮,她以後遲早要嫁人的。」
於此同時,心底也有另一個聲音拚命吶喊:「她是這麼的愛你,你們已經許下生死不離之約。在這個世界上,你是她最愛的人,你也一定能夠給她最幸福的未來。」
諸葛雅心中正在天人交戰,忽然大帳門帘被人一把撩開,一股涼風吹了進來。諸葛雅和張佩大吃一驚,一起回頭,卻是夏侯昭走了進來。她本來是想叫兩人一起出來吃飯,進帳後卻看到了兩人相擁纏綿的景象。三女面面相覷,一時全都愣在當場。
數息之後,夏侯昭率先反應過來。她迅速轉身,背向兩女道:「我是來叫你們出來吃飯的……我在外面等你們……」從後面看去,她的項頸和耳垂都染上了一層緋紅。夏侯昭說完這句話,飛也似地逃出了營帳,臨走時還不忘了幫她們拉上帳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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諸葛雅扶著張佩走出營帳,卻見不遠處夏侯昭和王琰已經做好了食物,就等她們一起就餐。夏侯昭與諸葛雅目光相接,臉上一紅,立刻低下了頭。
諸葛雅小心翼翼地扶著張佩走到火堆邊。她攬著張佩的腰,將她輕輕放到草地上,自己坐在她的身側,方便照顧少女進食起坐。
張佩索性側臥地上,雙腿伸直,斜倚諸葛雅,螓首搭在諸葛雅肩頭。夏日衣衫單薄,張佩的衣帶又系得頗松,諸葛雅低頭一望,少女胸前的白膩膚光盡收眼底。
諸葛雅盛起一碗肉羹,吹了吹氣,送到嘴邊嘗了一口。等到肉羹稍涼,便把它送到張佩嘴邊。少女靠在她的肩上,喜滋滋地張開嘴等她來喂,同時催促她一起食用。
諸葛雅微一猶豫,覺得在夏侯昭和王琰面前,二女同席而坐,還可說事出有因,同器而食,則是公然暗示兩人的關係了。(注,唐宋之前,士族宴飲皆是分餐制,唯有夫妻,才會同席而坐、同器而食。)但是看著張佩雙眸中滿是戀慕,她心中一軟,便鬼使神差地答應了。
夏侯昭望著兩女你一口、我一口地同箸而食,不知怎地,心中有些煩躁,忽然開口責問道:「昨夜你帶著十幾個女奴,就敢直撲趙軍中軍。為將者,怎可不知進退,貪利忘身?若是你陷落中軍,便是擊殺了杜勛,又有何用?」
諸葛雅低著頭道:「我只是想擒賊擒王,避免谷中兄弟姐妹們多做犧牲。」
夏侯昭怒道:「你只想著投機取勝的好處,可曾想過失敗的後果?若是你歿於趙營,那麼此谷必破,谷中的幾千人又該如何?你既然立志要成大事,豈可再逞匹夫之勇?」她咬緊嘴唇,還有一句心裡話在喉中翻滾,卻沒有說出。
不過張佩馬上幫她說出了這句話。她緊緊地抱住諸葛雅,嗚咽道:「雅姐姐,你如果出了事,我又該怎麼辦。你難道就沒有想過,如果沒有你,佩兒該怎麼活……」
諸葛雅手忙腳亂地幫張佩拭去臉上的淚痕,轉頭對夏侯昭道:「多謝昭姐姐教訓。是我思慮不周。以後我再也不會輕易冒險了。今後我若有做得不對的地方,還請大家直言指出,我一定改正。」
夏侯昭哼了一聲,沒有再說。
王琰為了緩和氣氛,笑道:「雅小姐,我聽說這次夜襲,你以一人對陣趙兵數百甲士,長箭所向,盾甲俱破,洞穿數人。數百甲士,幾乎被你一個人全部射殺。縱觀青史,或許只有項王可以相比。」
「昔日項王起兵時,在會稽郡守府內當眾擊殺郡守,一人一劍,縱橫擊殺百餘秦兵。一府中皆慴伏,莫敢起。遂舉吳中兵……」
夏侯昭插嘴道:「項王起兵八歲,身七十餘戰,所當者破,所擊者服,未嘗敗北,霸有天下。困於垓下時,潰圍南出,懿侯灌嬰以五千騎追之。項王以二十八騎,尤能潰圍,斬將,刈旗,三勝之。及至烏江,下馬步行,持短兵接戰,一人手殺漢軍數百人,自刎而死。為人主者過於自恃武力,終不免危殆。」
諸葛雅站起身來,肅容道:「一人之私智勇力有盡,而天下豪傑之士無窮。項王武功蓋世,自矜功伐,終不免敗死烏江。高祖武功低微,選賢與能,遂使天下一統。」
諸葛雅挽住了王琰、夏侯昭和張佩的手,將四女的手疊在一起,緊緊相握,正色道:「你們都是我最親密的人,你們的智慧和勇略,是支持我在亂世中前行的力量。有你們的陪伴,無論成敗,此生無悔!」
這便是史書所載的女王之誓。英雄們的意志,讓亂世之輪驟然加速,將更多的血與火,灑向了神州大地。也讓光明和溫暖,更快地來到了世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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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餐之後,諸葛雅扶著張佩向營帳走去,夏侯昭看著她們倆的背影,想起了夜襲前自己的懷疑。昨天上午她親眼目睹兩人的傷勢,諸葛雅明明傷得和張佩一樣重,到了晚上就行走如常,實在匪夷所思。
除了這件事以外,她還對諸葛雅近乎無限的耐力非常好奇。普通弓箭手,連射20箭就是極限。世之名將,能連射百箭者寥寥無幾。諸葛雅徹夜激戰,兩石力才能全開的紫檀弓,次次弓開全滿,矢如連珠,從未停歇。
夏侯昭當著王琰的面,叫住諸葛雅,說出了心裡的疑問。
時至今日,諸葛雅對夏侯昭和王琰已經無需保留什麼秘密。她向兩女介紹了自己身體的異變——當她的皮膚與大地直接接觸時,身體會擁有不可思議的恢復力,身體素質也會不斷提升。剛拿到紫檀弓時,她還只能開到八成,如今已經可以弓開滿月了。
王琰目光在諸葛雅的裸足上轉了一圈,微笑道:「原來如此。難怪這些日子以來,雅小姐一直都是赤足而行,而且還從來不沾塵垢。我私下一直很好奇,你有什麼秘方辟塵……」
夏侯昭目光一轉,從張佩的表情變化上,就明白她早已得知這個秘密。雖說諸葛雅與張佩從小青梅竹馬,親密無間,彼此毫無保留是很正常的一件事。但是夏侯昭還是覺得心裡酸酸澀澀的,很不開心。
她深吸一口氣,突然向諸葛雅提出了比武邀請。諸葛雅見她目光極是堅決,便答應了。她也很想試試,自己在身體素質進一步突破之後,究竟戰鬥力提升了多少。
兩人面對面站好,相距十步。諸葛雅左手持弓,右手按著箭壺,卻不取箭。夏侯昭知道她這是有心相讓,胸中激起一股傲氣:「不要以為有所突破,就可以這樣小瞧我!等我近身之後,看你如何勝我!」
夏侯昭舉起長刀,驀然加速,向諸葛雅衝去。在身前五步之時,夏侯昭縱身躍起,長刀如虹,徑直向諸葛雅斬去。
然而在諸葛雅眼中,夏侯昭的動作卻像是放慢了一樣。她的五感變得異常敏銳,甚至可以通過身邊氣息的擾動,感知對方的發力過程,預判對方下一步的動作,找到對方的力量節點。
諸葛雅微微側身,左手舉弓,弓脊搭在刀背上,一帶一引。她這一招剛好切入了夏侯昭力量的薄弱點,夏侯昭只覺一股大力涌至,手中長刀似要飛出。她用力握緊了刀,身體便失去了平衡。著地時踉蹌了幾步,腰間一緊,卻是被諸葛雅攔腰抱住。
諸葛雅臂彎里夾著夏侯昭,伸手拔出了三根羽箭,搭在弓上,幾乎同時射了出去。第一箭射斷了兩百步外的一根樹枝。當樹枝下墜時,緊隨而來的第二箭將它射成了兩截。而第三箭則將樹枝上的一枚綠葉釘在了樹幹上。
射出三箭之後,諸葛雅將夏侯昭放在了地上。王琰和張佩看著遠處的戰果,一起鼓掌驚嘆。相傳春秋時楚國神箭手養由基,百步外每箭必中柳葉中心,百發百中。諸葛雅的神箭,亦不遜於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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