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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人的港區 (3上)(NTL)作者:天道是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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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5-4-25 04:24:10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作者:天道是非
第三章 病嬌也能有移情別戀的一天嗎?
XXXX年X月X日,天陰。
指揮官大人已經一天沒有出現過了。
去問光輝,她也不知道。她不是指揮官大人的誓約者嗎?為什麼連這種事都不清楚!果然她不配坐在那個位置上,只有大鳳才是最適合的人!
可是指揮官大人、為什麼當初不選擇大鳳呢?如果是大鳳的話、如果是大鳳的話——!!!大鳳一定會將指揮官大人的全部都牢記在心中!絕對不會出現這樣的失誤!
——
XXXX年X月XX日,天陰。
可惡,可惡、可惡可惡可惡、可惡!
大鳳、大鳳已經快要忍受不住了——大鳳好想見到您、懷念您的氣味、懷念您的聲音、懷念您的一切——
指揮官大人、您究竟在哪?
——
XXXX年XX月X日,小雨。
指揮官大人,為什麼您離開前不和大鳳說一聲呢?難道大鳳已經不在您心中了嗎?
不會的……您一定是太匆忙、抽不出時間……沒關係,大鳳不在意,大鳳只要永遠記得指揮官大人就行……
至於那個新來的害蟲……大鳳、一定會為您守護這片港區的每一寸土地,絕對不會讓他有任何可乘之機!
所以指揮官大人、您快點回來好不好?
——
XXXX年XX月XX日,暴雨。
那個@#¥%*$&#@的婊子!
她居然敢褻瀆和指揮官大人的誓言?!還不知廉恥地在床上向別人分開雙腿?!
果然、這片港區早就被那些害蟲侵蝕得千瘡百孔了……
指揮官大人、大鳳會幫您解決好一切的——
殺害、殺害殺害殺害殺害殺害殺害殺害殺害殺害殺害殺害殺害殺害殺害殺害殺害殺害殺害殺害殺害殺害殺害殺害殺害殺害殺害殺害殺害殺害殺害殺害殺害殺害殺害殺害殺害殺害殺害殺害殺害殺害殺害殺害殺害殺害殺害殺害殺害殺害殺害殺害殺害殺害殺害殺害殺害殺害殺害殺害殺害殺害殺害殺害殺害殺害殺害殺害殺害殺害殺害殺害殺害殺害殺害殺害殺害殺害殺害殺害殺害殺害殺害殺害殺害殺害殺害殺害殺害殺害殺害殺害殺害殺害殺害殺害殺害殺害殺害殺害清除清除清除清除清除清除清除清除清除清除清除清除清除清除清除清除清除清除清除清除清除清除清除清除清除清除清除清除清除清除清除清除清除清除清除清除清除清除清除清除清除清除清除清除清除清除清除清除清除清除清除清除清除清除清除清除清除清除清除清除清除清除清除清除清除清除清除清除清除清除清除清除清除清除清除清除清除清除清除清除清除清除清除清除清除清除清除清除清除清除清除清除清除清除清除清除清除清除清除清除
…………
「鏡面海域?」代理指揮官發出了疑惑的聲音,他是第一次聽到這個名詞。 「是的,科學部的艦娘們如此命名的。據說那個地方可以看到『另一個自己』?」拿著一份剛傳來的資料的賈維斯為他解釋了起來。
「這是否有點……過於魔幻了?」代理指揮官對此保持著懷疑的態度,看到「另一個自己」這種只會出現在小說中的情節未免太……
「誰知道呢……但是根據U艇的偵查,那裡存在著塞壬活動的跡象,也許是她們在搞鬼。」翻閱著資料的賈維斯突然注意到了一條內容,指給了代理指揮官看。
「您看這裡……」
那是一張照片,雖然不夠高清,但也足夠他認出上邊的人了。
「……尋樂者?還真是她……她可真是個名副其實的樂子人。」
照片上的正是被代理指揮官坑過兩次的塞壬,此時的她正滿臉微笑地看著眼前被濃霧籠罩的海域,似乎覺得這個「作品」非常完美。
「……指揮官,雖然您打敗了她,但我必須提醒您,塞壬都是極為狡詐的,這次的『鏡面海域』可能就是她的陷阱。」
「就算是陷阱也得解決啊……只能盡力做好出擊前的準備了。」雖然認同賈維斯的話,但代理指揮官不可能放任這種一看就是塞壬大動作的事件不管,於是他打算在隔天召集一下各個陣營的領導者們,商量一下對策。
「……您不要太擔心了,我們都是很強的,不會輸給塞壬。」似乎是看出了代理指揮官的憂慮,賈維斯柔聲安慰著。
代理指揮官也笑了笑,給了賈維斯一個安心的眼神,但是在她看不到的時候,代理指揮官還是會露出思慮的表情。
畢竟這次可是前所未有的事件,就連司令部都摸不著頭腦,給了他全權安排的權利。
如果他這次出現了重大失誤,那他的位置可能也就到頭了吧。
余光中,代理指揮官隱晦地瞥了一眼正在忙碌中賈維斯,心中充滿著極為熾熱的情感。
他和光輝的事情,他已經向賈維斯坦白了。
本以為會收穫「出軌」的憎惡,卻沒想到賈維斯並沒有責怪他,反而感謝他救下了光輝,沒有讓光輝變得「陌生」。
當他問起賈維斯「你難道不在意這種事嗎」的時候,賈維斯的回答讓他更加珍惜這個女孩。
「愛都是貪婪的,我也想獨占您。但是選擇是一個非常痛苦的過程,我不想讓您面對這樣的情況。對於我來說,我只想看到您快樂,不想看到您為難。」
「所以無論您和多少人……我都不會反對。我只希望您也還愛著我、就可以。」
「我想無論是光輝,還是陛下,她們也都是這樣想的……」
多麼高尚的回答,這是在犧牲自己的權利,換取她人的幸福,代理指揮官自認做不到這一步。
也因此,他生出了前所未有的衝動,那就是和賈維斯締結誓約,讓她成為自己的婚艦。
然而現實給他澆了一頭冷水。
原因也很簡單,因為他只是「代理指揮官」。
即便他在這個港區中已經有了近乎無限的權利,有一項卻始終不包含在內,那便是誓約。
身為「代理」的他並沒有資格和艦娘締結誓約,這是專屬於「指揮官」的權利。
就連明石那裡販賣的「誓約之戒」,那也是極為嚴苛的管制物品,每一枚的去向司令部都有登記在案,若是出現了失竊那會引發一連串的追責,幾乎必定要上軍事法庭。
所以說,代理指揮官想要和賈維斯締結誓約的想法,就這麼胎死腹中了。 而也正是在那個時候,他才認真思索起總是被他下意識忽略的一件事。 那個真正的指揮官回來之後,他會何去何從?
他離開這裡,回歸正常人類世界的生活幾乎是必然的。但是身為對塞壬兵器的艦娘不可能和他一起回去,只會繼續留在港區。
到時候他和這裡的艦娘們等同於天人兩隔,所謂的羈絆也會在漫長的距離和時間中淡化。
他和賈維斯、和光輝、和伊莉莎白……最終都會變成陌生人,而她們、也會不出意外地再次愛上那位「指揮官」吧?
這種可怕的事情一瞬間就讓代理指揮官心中的天平倒向了危險的方向。 特別是一想到賈維斯被別的男人抱在懷中,露出只有他才能看到的嬌羞笑容,代理指揮官就極為難受,恨不得一頭撞死在牆上。
於是,他現在對這個港區,已經生出了別樣的心思。
但就在代理指揮官想著一些事情的時候,門外傳來了一陣好聽的聲音,讓他回過神,也讓賈維斯停下了整理文件的動作。
「代理閣下,您在嗎?」
這個聲音代理指揮官最近聽到過許多次,雖然最初的時候很讓他很驚訝,乃至驚悚,但是現在已經有所習慣,於是他溫和地對著門外說道:
「請進,門沒鎖。」
話音剛落,一位艦娘就推門而入,向著代理指揮官緩緩走來。
她有著梳成雙馬尾狀的黑色長髮,酒紅色的雙眸如同寶石般,每一個眼神都充滿了攝人心魄的魅力。
她的穿著也相當地「清涼」,魔改過的和服鬆鬆垮垮地纏在身上,露出了胸前的大片肌膚。香肩外露、酥胸半裸說的就是她的情況、
下半身也只有一條短裙遮住了關鍵部位,兩條修長的美腿配合著長筒黑絲,與短裙形成了一片絕對領域,既為她的身姿增添了幾分魅力,又容易讓目視者浮想聯翩。
總而言之,她是一位相當有吸引力的女性。
但代理指揮官身邊的賈維斯卻像如臨大敵一般地看著她,甚至不自覺地作出了保護的姿態,似乎是害怕她對代理指揮痛下殺手。
「……哎呀,賈維斯小姐,不用對我那麼警惕也是可以的喲?」
進門的艦娘很輕鬆地面對著賈維斯的氣場,也並不在意她的敵意,只是很自然地走到了代理指揮官的桌前,將手中的便當盒放到了上邊。
「那麼、代理閣下,今天也請您嘗嘗我的手藝~」
「大鳳,其實你不必……」
「這可不行,代理閣下工作那麼辛苦,不吃點好的身體可扛不住。」 「……」
是的,這位親自做便當給代理指揮官的艦娘,便是港區出了名的「病嬌」,重櫻的航母艦娘——大鳳。
很難相信她會作出這樣的事,但事情確實就這麼發生了。
「您吃完後就像往常一樣放在門口就好,我會自己收回去的,祝您今天用餐愉快~」
大鳳的聲音很有活力,也很快樂,似乎能讓代理指揮官吃下她的便當是一件十分高興的事。
她的每一個動作、每一個眼神也總是帶有若有若無的熱情,有時候代理指揮官甚至感覺她正在偷看自己,回望過去時,又能看到她慌慌張張的躲避神色,給人一種害羞的感覺。
正常看來,這似乎就是熱戀中的少女的感覺。
但有人不這麼想。
「……你什麼時候變成這樣的人了,在我的認知里,你是絕對不可能做出這種事的。」
賈維斯的聲音依舊清冷,但與往常不同,其中含有十分明確的敵意與排斥。直覺讓她覺得,大鳳是帶著別樣的目的接近代理指揮官的。
「……呵,只許你回心轉意,不許我移情別戀嗎?代理閣下可不只是你一個人的,各憑本事的話,我可不會輸給你。」
大鳳略帶諷刺的話語讓賈維斯有些懷疑起自己之前的直覺,從她的回應上看……似乎是想和自己搶男人?而不是什麼更危險事?
若僅僅只是這樣就罷了,但賈維斯總是覺得莫名的心神不寧。固然有一點護食的感受在裡面,但更多地卻是別的什麼東西……
「好了好了,謝謝大鳳你的便當,我會心懷感激地吃下的。」
代理指揮官起身打起了圓場,向大鳳投去了一個歉意的眼神,又偷偷在桌下捏了捏賈維斯的小手,提醒她不要再爭了。
在這之後,大鳳就帶著勝利的笑容離開了辦公室。
而賈維斯則在一陣沉默後,才看向了代理指揮官。
「……指揮官,您可不要被她迷惑了哦?我總覺得她有著什麼別的目的……絕、絕對不是因為我吃醋了!而是、而是……」
賈維斯原本只是想警示一下代理指揮官,卻感覺自己的話語別樣的意圖相當明顯,一時間有些慌亂的解釋起來。
但代理指揮官將她的小手握在了手中,給了她一個安心的笑容。
「不要緊,我知道的,我相信你。」
代理指揮官的聲音仿佛有著令人信服的魔力,讓不安的賈維斯逐漸冷靜下來。
見她已經不再慌張,代理指揮官才繼續說道:
「東煌有句俗語,叫做『伸手不打笑臉人』。至少明面上,我不能冷硬地對待大鳳……至於她有沒有更多的目的,只能私下裡注意了。」
代理指揮官當然不會蠢到覺得每一個對自己展現好意的人都是表里如一的,對於大鳳尤是如此。
她一直都在代理指揮官的「危險人物」榜單之上。還記得剛來港區的那段時間裡,貝爾法斯特給代理指揮提供了一批「精神異常」的艦娘名錄,其中大鳳的名字就赫然在列。
對於這位的傳言,代理指揮也聽過不少,據說她曾經極為迷戀前任指揮官,有著近乎變態的控制欲,雖然這份感情在前任指揮官締結誓約之後似乎已經完全收斂,但現在的她是怎樣的想法,任何人都不得而知。
如果真如她所說,是「移情別戀」,那便再好不過。
但代理指揮官知道,自己不是主角,也不是天命之子。
大鳳的狀態可能在其她艦娘眼中沒有任何問題,活脫脫一個熱戀少女的形象。但在代理指揮官眼中,她的危險程度正在不斷拔高。
他還記得剛剛上任這個職位的那一天,他站在碼頭高處,無意中看到了遠方角落裡的大鳳。
她隱蔽於陰影,渾身包裹在大衣之下,不多露一寸肌膚。冷漠的臉龐上,代理指揮官從她鮮紅的雙眸中,看到了如烈火般燃燒的恨意。
這種感覺十分唯心,他也只是驚鴻一瞥,但自那一天他就再也沒有見到過這位女孩,直到最近。
他很確信,大鳳並不對他懷有任何的戀情。即便她表演得惟妙惟肖,幾次讓代理指揮官生出「我們戀愛了?」的錯覺,那一天的場景也總會適時出現,像鎮靜劑一般地讓代理指揮官重新審視著這位女孩。
那股燃燒之火,從未熄滅過。
「正好快要到飯點了,大鳳的便當不吃白不吃……你要吃點嗎?」 口頭上剛說著要警惕,轉眼間就有些迫不及待地拆開便當盒的代理指揮官引來了賈維斯鄙夷的眼神。但她知道大鳳絕對不可能在這上邊下毒,因為追查到她實在太容易了。
可即便如此,她還是忍不住提醒了代理指揮官一句:「……雖然不用擔心用料問題,但畢竟是她做的……如果您不介意的話、我以後為您做午餐便當如何?對於營養膳食方面,我還是有些心得的……肯定會比她好。」
聽到這句話的代理指揮官愣了愣,隨後臉上露出了笑意。
「那我就滿懷期待地等著你的手藝嘍,護士小姐~」
代理指揮官這曖昧的表情讓賈維斯微微臉紅,但已經習慣和他調情的賈維斯迅速平靜下來,繼而一絲不苟地說道:「您快吃吧,今天的工作還沒處理完呢。」
…………
XXXX年X月X日,天陰。
我為什麼必須要作出那副姿態去引誘那個害蟲?
這身衣服、這些食材、這些話語……
這些、這些、明明全都是只能展現給指揮官看的!
噁心、好噁心好噁心好噁心。
被他的視線看著,好像渾身有螞蟻在爬。
好噁心好噁心好噁心好噁心好噁心好噁心。
好想殺掉他殺掉他殺掉他,但是、還不可以——
——這是必要的犧牲,只要所有人都認為、我不可能是兇手、那這點痛苦、不算什麼。
啊……指揮官,您能看到嗎?大鳳為您做的、為您守護的……
就算您知道了真相,也一定不會怪罪大鳳的吧?
…………
工作仍在繼續。
賈維斯雙手杵著下巴,有些無聊地看著桌前那個正在奮筆疾書的男人。 這個人是港區的代理指揮官,也不知道是從那天開始,他在賈維斯心中的地位就已經遠遠高於曾經的指揮官了。
他無論面對誰都總是帶著微笑,這可能是一種人情世故,也可能是一種虛偽,但在賈維斯眼中,這是他十分樂觀的象徵。
作為和代理指揮官相處最久的人,她知道這個人一直以來都承受著多方面的壓力。
來自前任指揮官的,來自司令部的,來自艦娘的,來自塞壬的…… 但是不必要的責任與壓迫沒有讓他頹廢,沒有讓他狂躁,而是依然讓他每天保持著笑意,認真對待每一個人、每一件事務。
賈維斯很喜歡這份樂觀,但她也明白,人不可能無限制地樂觀下去。 壓力終究是會積累的,樂觀的人或許會有更強大的抗壓能力,但這也代表臨界之後會有更恐怖的爆發。
——她很擔心代理指揮官,有一天會堅持不住。
似乎是注意到了一直盯著自己的視線,代理指揮官抬起了頭,發現是賈維斯後,他又露出了笑容,仿佛只要看到她就會身心愉悅。
「今天怎麼一直盯著我看啊?難道是察覺到我的不一樣嗎?」
代理指揮官這開玩笑的話語讓賈維斯微微翹起了嘴角,她從沙發上站起,走到了代理指揮身旁。
「確實呢,我想起了一件很感興趣的事情~」
這麼說著,就見她蹲了下來,兩隻穿著白絲手套的小手撫上了代理指揮官的褲襠。
「您能和我詳細說說、您是怎麼把這個東西放進光輝的身體里的嗎?」 伴隨著這句話,是她略微用力的動作,將代理指揮官的命根子抓在了手中。 原本還有些愜意的代理指揮官像是被一盆冷水潑醒了般,正襟危坐,膽戰心驚,像一隻乖巧的小貓一樣不敢亂動。
眾所周知,當一個和你關係匪淺的女性對你提起另一個和你關係匪淺的女性時,你就要注意了。
「呃……那種事情有些低俗,在這個神聖的辦公室不太好……」
代理指揮官嘗試著辯解,但他的話語顯得有些蒼白無力。賈維斯輕哼一聲,抓著代理指揮命根的小手換了個動作,轉而輕輕揉捏起了棒身。
「……您的這裡可不是這麼想的……難道說、是想起了你們做過的事嗎?」代理指揮官的肉棒在賈維斯的挑逗下飛速脹大起來,但她有些危險的語氣卻讓代理指揮有苦說不出。
他發誓,他之前真沒有在想那天晚上的事,但是現在被賈維斯提起,他哪怕再不想,腦海里也不自覺地快速閃過一幕幕淫靡的畫面。
「……指揮官,色狼。」
被束縛的肉棒隨著拉鏈的拉動而一柱擎天,濃烈的雄性氣息拍打在賈維斯臉上,也讓她悄悄咽了口唾沫。
這個東西……以前有這麼大嗎?
似乎是受到過女性的滋潤,代理指揮官的肉棒看上去比以前要更雄偉一些。經常處理代理指揮官性慾的賈維斯第一時間注意到了這件事,也讓她心中有些微妙的嫉妒。
「……明明、你第一個進入的應該是我的身體才對……」這句話是在心裡說的,此時的她已經開始上下擼動起粗大的肉棒,將一抹抹先走液均勻地塗遍整個棒身。
對於代理指揮官的初夜被別的艦娘奪走這件事,賈維斯還是有些介懷的,畢竟明明是她先來的……
但是光輝的這件事,也讓她敲響了心中的警鐘。原本鑒於她和代理指揮官的特殊關係,她是相當地有恃無恐,甚至萌生過「指揮官只要有我一個就夠了」的危險想法。
但是代理指揮官的坦白讓她從溫柔的甜言蜜語中驚醒,意識到不再努力些的話,自己的戀人也許就要被別人搶走了。
於是現在的她,決心先下手為強,在更多艦娘淪陷之前,先占據好屬於自己的位置。
絲質手套在肉棒上刮擦著,每刮過一次溝冠,就會讓肉棒一陣顫抖,冒出更多先走汁。
經常為代理指揮官手沖的賈維斯,現在對這根肉棒上的每一處敏感點都瞭若指掌,也很清楚他的某些不為人知的癖好。
吐了一點唾沫在肉棒上,將潤滑進行得更加徹底之後,賈維斯雙手包住了肉棒,從龜頭處開始一點一點緩慢下滑。
慢速帶來的是更加長久的觸感,本就敏感的肉棒在無數纖維的刺激下形成了浪潮般的快感,甚至幾乎要讓代理指揮官翻起白眼。
這是一種和做愛截然不同的感受。手沖本就是為了洩慾而生,它造成的快感是很難抑制的。更何況此時的主導者是賈維斯,而不是他。
代理指揮只能盡力挺動著自己的腰身,同時急促地呼吸著,通過身體異樣的姿態來表現出「我快要爽裂開了」這個事實。
這種只有自己能見到的窘態讓賈維斯露出了小惡魔般地笑容。只見她包住龜頭的雙手微微一頓,隨後用力下滑——
——這是賈維斯曾經最常用的手沖辦法,當她發現絲質手套能給代理指揮官帶來異樣的快感時,她就經常用這種辦法來給代理指揮手沖,往往用不了幾分鐘就能讓代理指揮官繳械投降。
這次也不例外,劇烈的刺激過後,賈維斯就感受到手掌中的肉棒開始抖動起來。
這是即將射精的徵兆,賈維斯沒有任何猶豫,直接將腦袋湊到了肉棒邊上,用嘴包住了龜頭,也堪堪接到了噴出的第一股精液。
靈活的小舌頭不斷刮蹭敏感的溝冠部位,讓射精更加順暢的同時,也緩解著代理指揮之前受到的過於強烈的刺激。
與絲質手套相比,小舌帶來的刺激要溫和許多,不那麼激烈,卻也能將精液循循誘出,是一種溫柔的快感。
代理指揮官不斷急促起伏的胸膛也逐漸回緩,帶著舒暢的享受上交了今天的公糧。
排空一發,代理指揮官此時已經沒有太多性慾,他原本以為賈維斯會在這之後照常進行秘書艦的工作,卻發現今天的她似乎並不想這麼做。
只見賈維斯將秀髮撩到了耳後,漂亮的臉蛋上依然紅撲撲的,讓代理指揮官有種想要咬一口的衝動。
而她在面對代理指揮官時,忸怩了一會兒,才輕咬銀牙,雙手拎著裙擺,一點一點往上提。
代理指揮官就這麼目瞪口呆地看著賈維斯,眼睜睜地目視著少女被白絲包裹的玉腿,逐漸從小腿處,展露到膝蓋、再到大腿、再到大腿根。
這種只存在與本子中的畫面現在就出現在他的眼前,也讓他一時間忘了阻止賈維斯,只顧著欣賞這幅美景。
很快,裙擺就只能蓋住最後的一片地方,那裡是從不示人的幽谷,是少女的秘密花園。而代理指揮官則呼吸急促地看著這一幕,雙手都不自覺地按住了椅子把手,似是對此十分緊張。
最後,賈維斯顫抖著手,將裙擺緩緩拉開。
白絲包裹著小巧圓潤的臀部,在陽光下微微透肉,為這具誘人的身體更添一分魅力。純白的內褲在更裡面的位置罩住了私密部位,略微勾勒出那個地方的形狀。
明明什麼都沒露,但又什麼都露了,簡直就像藝術品,有種朦朧的美。 滿臉羞澀的賈維斯就這麼將自己的下身展現給代理指揮官看,提著裙擺的手臂都在發抖,卻依然堅定不移地維持著這個動作。
「……指揮官,您、喜歡這樣嗎?」她的聲音有些發顫,看樣子這樣的動作還是讓她極為羞恥,但是為了誘惑代理指揮官,她也已經竭盡所能了。
代理指揮官咽了一口唾沫,被戳中了某種愛好的他此時幾乎無法思考,只憑藉著本能伸出了手,在那對誘人的大腿上來回摩挲。
絲滑、溫熱、柔軟、圓潤……
他已經找不到形容這種感受的詞彙了,只是一臉迷醉地撫摸著賈維斯的雙腿,上下其手,時而揉捏、時而刮蹭,看上去頗有變態的風範。
賈維斯的臉蛋也愈加發燙,從腿上傳來的粗糙觸感已經讓她的思維十分混亂。少女的羞恥心讓她想要放下裙擺,但是對代理指揮官的愛又讓她想要滿足代理指揮的慾望。
矛盾的心態中,愛更勝一籌。她終歸是沒有阻止下去,默默地忍受著代理指揮的「咸豬手」。
好在這樣的情景沒有持續多久,代理指揮官還是及時從色慾中回過神來,停下了手上的動作。
他可以感受到賈維斯對他的情感,這份熱愛甚至能讓她放下矜持與自尊,為他做出誘惑的舉動。
代理指揮官可以肯定,如果他現在就要和賈維斯交合,那她一定不會拒絕。光輝的事還是對賈維斯產生了或多或少的影響,以至於讓她有些焦急,也許是她的女性本能讓她意識到不能再拖下去了?
但其實她完全不需要這樣,他們之間的感情,永遠都是最特殊的一份。 代理指揮官並不準備就在這裡拿下賈維斯的初夜,對於賈維斯,他想要給她一個完美的夜晚。
比如說,婚禮當夜。
司令部不給他用誓約之戒,那他買一個普通戒指就是了,和賈維斯來一場「人類的婚禮」也未嘗不可。
但是現在他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做,那就是回應少女的心意。
於是在賈維斯緊張而又羞澀的眼神中,代理指揮官抱住了她,對她耳語了幾句。
最後,賈維斯滿臉通紅地點點頭,放下了自己的裙擺。而代理指揮官也將椅子後移,在桌前騰出了一片空間。
只見賈維斯走到了代理指揮之前的位置,雙手撐住桌面,一陣猶豫之後,微微撅起了自己的身子,將她的臀部曲線暴露在代理指揮官的眼前。
即便隔著裙子,代理指揮都能感受到它的圓潤小巧,恨不得舔上兩口。 這個姿勢對於賈維斯來說無疑是極為羞恥的,本就紅潤的臉龐此時甚至紅到了耳根,代理指揮官甚至覺得自己能在她的腦袋上看到蒸汽。
面對此情此景,代理指揮也沒有多做猶豫,直接就上手了起來。這個姿勢本就是他要求的,此時不上更待何時?
他將賈維斯的裙子重新向上翻起,推到腰間。為了防止裙擺下落,他還十分熟練地將其卡進了賈維斯的連褲襪里。
這個過程讓本就臉皮薄的賈維斯羞得想要鑽進地里,此時她已經完全自暴自棄,整個上身都趴在桌上,將臉埋進了自己的臂彎,高高地撅著屁股,整一個裝鴕鳥。
而代理指揮官也迅速掏出了自己已經重振雄風的肉棒,對著眼前的美景咽了口唾沫。
這是他曾經只敢在腦海中想想的行為,他一度以為只有本子裡會有這樣的劇情,沒想到此時竟然能得以實現。
於是他稍微用唾液給肉棒潤滑了一下後,就抵住了賈維斯大腿的夾縫處、秘密花園的下方、一個他認為很適合素股的位置。
然後緩緩向前推進。
纖維的摩擦和少女的肌膚似乎在這一刻全部都感受到了。龜頭行進在緊緻有力的大腿夾縫,和絲襪進行著親密摩擦,每一公分的前進,都是對肉棒的恩賜與折磨。
恩賜於令人慾仙欲死的快感,折磨於讓人腿軟的過程。
先前唾液的潤滑一瞬間就被絲襪吸走,很快就讓龜頭暴露在乾燥與溫熱的絲襪世界內,有些生疼,但身體為了尋求更多刺激而產生的大量先走液,為這一段旅途鋪平了康莊大道。
少女因為羞恥而加速的血液循環提高了這片區域的體溫,也讓汗液微微濕透了纖維的縫隙。錯綜複雜的環境給了代理指揮別樣的快感,有著與光輝蜜穴不同的風味。
被內褲、絲襪阻隔的花穴也在情慾的作用下微微打開,像一張小嘴一般吻住了肉棒的側面,隨著賈維斯身體的顫動,這張花穴也會時不時緊縮,流露出絲絲甘甜的花蜜。
突破腿肉的圍追堵截是一個艱難的過程,推進完成時,代理指揮官甚至已經喘著粗氣,巨大的快感正在讓他的小腿微微顫抖。
但射過一次的肉棒沒那麼容易再次繳械,於是他咬著牙,就著先走液的潤滑,開始在賈維斯的腿縫中進進出出。
情慾的汁水隨著時間的流逝越來越多,此時賈維斯的下身已經一片泥濘,分不清是代理指揮官的還是她的情液不斷滲透著這片區域,打濕了她的內褲與白絲。
代理指揮官抽插的動作也原來越順暢,特異的摩擦感每分每秒都在刺激龜頭,讓他呼吸急促,膛壓漸高。
終於,積蓄的快感在某一刻達到頂峰。代理指揮官低吼一聲,將自己的下體狠狠撞向賈維斯的屁股。賈維斯也在這最後一次衝撞發出了沉悶的呻吟,雙腿不自然地緊繃,腳掌也因為高潮而踮起,蜜穴中的汁水大量噴涌而出,像尿床一般地順著褲襪滴落延展,帶動著賈維斯的身體微微顫抖。
一股、兩股、三股……
更多的精液在賈維斯的腿縫裡爆發,一部分擊打在裙擺上,一部分就這麼和白絲交染,更多的還是射在了桌子底下,散發出濃烈的氣味。
代理指揮感覺每一次的射精都像是將靈魂都射出來了一般,賈維斯也感覺自己的靈魂正在上升,似乎正在飛往一個更加快樂的世界。
二人的交合就是如此地契合,即便不用真正相交,也能體會到絕高無上的快樂。
也不知時間過了多久,二人終於從高潮中緩過來。代理指揮官就這麼趴在賈維斯身上,抱著她,聞著她身上的清香,心情前所未有的寧靜。
而賈維斯則是感受到了自己仿佛尿褲子了的下身,羞澀得一動不動,像是睡著了般。
這樣的狀態直到門外有腳步聲響起時才停下來。二人連忙返回了各自的位置,賈維斯的裙子很好地遮住了她「濕潤」的那一部分地方,代理指揮官也面不改色地坐在座位上。
這一切看上去都很完美,除了屋內某種濃烈的氣味,以及二人凌亂的衣衫。 「指揮官閣下,您在嗎?」
門外傳來了熟悉的聲音,現在整個港區內,會這樣叫代理指揮官的,除了賈維斯、也就只有光輝了吧?
「門沒鎖,請進吧。」代理指揮想讓自己的聲音儘量平靜,聽不出任何倪端。
但這不過是掩耳盜鈴,光輝一開門,那股情慾的味道就讓她挑了挑眉頭。 「……或許我來的不是時候?」
光輝略帶調笑的話語讓代理指揮官老臉一紅,而一旁的賈維斯則是害羞地別過了臉。
「咳咳……一點飯後運動而已,不要在意……你來這裡是有什麼事嗎?」 「呵呵……難道我沒有事就不能來嗎?」光輝的眼神中帶著曖昧,臉上洋溢著活力。那一夜如夢似幻,但並非遙不可及。余光中,代理指揮官並沒有在她手上看到那枚眼熟的戒指,很顯然,她放棄了過去,投入了新的未來。
某種奇特的成就感讓代理指揮官有些恍惚,但他很快回過神,熱情地招待了光輝。
預想之中的修羅場情節並沒有出現,光輝和賈維斯也不是那種會爭風吃醋的艦娘。兩位與代理指揮官關係匪淺的艦娘的第一次「正面遭遇」,就這麼平淡地結束了。
看到賈維斯已經提前在秘書艦的位置占好,光輝也識趣地沒有繼續打擾下去,而是拿出了一籃點心和一封信件。
「閣下,我在碼頭看到了您的信件,索性將它順路帶來了。這個籃子裡的是上次答應您要做的點心,還請您不要客氣……」
將這兩樣物品放好,光輝又曖昧地看了賈維斯一眼。接近到這般距離,她已經能很清晰地聞到那股精液的味道,不僅如此,她還無意中注意到了賈維斯裙下、不知被什麼染濕的白絲褲襪。
「……記得開窗通風哦?那麼我就、告辭了~」
光輝這看穿一切的樣子讓賈維斯和代理指揮官有些無地自容,都不約而同地反思著,以後還是不要在辦公室里玩這些了。
待到她離開,二人才長舒口氣,頗有一種偷情被發現了的餘悸。
「……指揮官,我、我先回去換一下衣服……」下身被潮濕的內褲和絲襪包裹的感覺實在難受,於是賈維斯向代理指揮官提出了這個請求。
而他當然不會不同意,在賈維斯逃跑似地離開後,代理指揮官才開始清理起狼藉的桌下,同時開窗通風,噴上了大量的空氣清新劑。
也正好,趁現在只有他一個人,可以拆開光輝帶來的那封信件了。 其實算一下時間,代理指揮官都能知道這封信是為了什麼而送來的,大概是對上次明石的建議所作出的回應吧。
這種比較大的事情都是需要通過信件來進行,說是為了安全性考慮,但代理指揮官怎麼想都感覺有些奇怪。可惜這件事是來自更上邊的規定,他也無權干涉,只能用這比較古老的方式向上級彙報。
拆開信件,閱讀完裡邊的內容之後,代理指揮官的神情稍稍有些詫異。 如他所料,是對明石提出的「監控meta化」方法作出回應,但是意料之外的是,司令部拒絕了這個提議。
不僅如此,還警告代理指揮官不要做多餘的事,干好自己的本職工作就行。 明明這是一個極為便利的方案啊?對他也好,對艦娘們也好,對整個港區都好,可是為什麼司令部不同意呢?
代理指揮官百思不得其解,只能將這件事記在心中,然後給明石打去了一個電話。
作為這個方案真正的實行者,有必要讓她也知道這個消息。
「……原來如此喵……」明石的聲音聽上去沒有任何失落感,似乎並不在意這個提案是否通過,這讓代理指揮官事先準備好的安慰詞沒有派上任何用場。
「沒關係喵,我的研究依然會繼續進行下去的……其實已經有了一些新的發現,但還沒有經過驗證喵。等到研究成熟了我會告訴代理閣下的喵……」電話那頭的明石有些欲言又止,但她最終還是沒有向代理指揮官說明什麼。
在這之後,代理指揮官又和她談了一些研究經費上的事,就匆匆結束了通話。
本以為會收穫幾句抱怨,卻沒想到輕描淡寫地就被帶了過去,難道她已經習慣了?
沒有細想,代理指揮官繼續開始處理著桌上的工作。
「今天又是美好的一天啊!」
…………
翌日,代理指揮官召集了各大陣營的領導者以及她們的親信,準備商討關於「鏡面海域」的作戰計劃。
她們中的大部分艦娘都來了,除了……
「長門病了?」
「是的,長門大人最近身體有恙,不能前來參加這次會議,托我全權代行重櫻領導者的職責。」
代理指揮官略顯懷疑地看著眼前的「狐狸」,最終沒有再詢問什麼,只是囑託道:「既然生病了那也沒辦法……代我向她問個好吧,若是有什麼我能幫上的……」
「不敢勞煩代理閣下,重櫻會處理好自己的內部事務。」
「狐狸」依然面帶微笑,只是那股笑容充斥著生人勿近的氣息,讓代理指揮官一陣默然。
她是赤城,一位來自重櫻的航母艦娘。和大鳳類似的,她也在代理指揮官的「危險人物」榜單上。至於原因,那是因為赤城的精神狀態同樣有些問題。
只是不知為何,從最初見到這位艦娘開始,她就表現得很平常。既不疏遠、也不靠近代理指揮,總是保持在一個令雙方都舒適的距離上。
代理指揮官也很少見到她,聽一部分知情者所說,她一直忙於重櫻內部的事,具體是什麼代理指揮官並不清楚,但似乎和權利鬥爭有關?
總而言之,重櫻內部的水很深,代理指揮官把握不住。
這次長門沒來,可能如她所說,是身體不適。但代理指揮官明白,最大的可能還是……
在心中微微嘆了口氣,示意赤城入座之後,代理指揮官也走到了最中間的位置,宣布今天的會議正式開始。
「……」
半個小時過去了,討論並沒有代理指揮官想像中的那麼激烈。
眾人對與塞壬有關的「鏡面海域」都有著明確的共識,那就是根除。 作戰方案很快就推定下來,幾大陣營的主力部隊都有參與,至於她們現在在爭論的事……說來可能不信,和代理指揮官有關。
「……護衛工作還是交給皇家來做就好。我們的經驗更豐富,更適合這份工作。」
伊莉莎白一邊喝著紅茶,一邊不緊不慢地提出了自己的建議。她的聲音有著與生俱來的高傲,同時還有上位者不容置疑的態度,似乎對於護衛代理指揮官的工作志在必得。
若是只有她一家也就罷了,但這次是幾大陣營齊聚,由不得她一言堂。 「我反對。」冷淡而簡短的反對聲就這麼來了。
伊莉莎白喝茶的動作微微一頓,她抬頭看了一眼反對者,並沒有說話,而是繼續優雅地品嘗著手中的紅茶。
皇家的教養給了她無與倫比的驕傲,她不屑於與人爭辯,而是更喜歡等別人說完後,用完美的詞措擊敗對方。
「皇家沒有潛艇艦娘,在護衛工作上存在漏洞,我認為不適合。」說話的是俾斯麥,鐵血陣營的艦隊旗艦,冷靜、沉穩與強大是她的標籤。
「說的是,我也認為交給皇家不太適合。無論是重櫻還是鐵血,艦種發展都是全方位的,或許更適合擔任代理閣下的護衛哦?」給俾斯麥幫腔的是赤城,以她為首的重櫻似乎總是站在鐵血這一邊。
被二人聯手圍攻的伊莉莎白也並不焦急,只是風輕雲淡地蓋上紅茶,平靜地說:「但是你們的護衛水平……與皇家相比,也許就是腐草之螢光對上天空之皓月。」
挑釁似的話語並不能輕易激怒對方,更何況伊莉莎白說的是事實。俾斯麥略一沉默,才像是舊事重提般向伊莉莎白提醒道:
「……我還記得就是你上次讓代理指揮官陷入了危險……雖然你現在看上去非常正常,但我懷疑你會再次做出類似的事。所以我還是不能認同。」
俾斯麥的話一下戳中了伊莉莎白的心扉,連帶著她的動作都僵硬了不少。過了好一會兒,她才有些沉悶地說:「皇家不會再犯第二次錯誤……」
「……從理性討論,皇家確實不適合這次護衛工作,還是讓鐵血來吧。」 「……但、但是……」
眼看著爭論有愈演愈烈的趨勢,代理指揮官也不忍看著伊莉莎白就這麼受挫下去,於是他站起身,就想要打個圓場。
卻沒想到企業提前說話了。
「具體的辦法還是需要代理指揮官閣下來確定,你們還是先詢問一下他的意見吧。」
企業這麼說著,看向了代理指揮官。她紫色瞳孔中沒有任何情緒,臉上也沒有任何表情,仿佛一台高效的戰鬥機器,只會遵照上級的命令。
代理指揮官咳嗽一聲,將注意力都吸引到他身上之後,才環視眾人,開口道:
「關於指揮艦的護衛工作的話……我的想法是各個陣營都派人參與進來吧。」
場中似乎響起了一陣噓聲,這種「一碗水端平」的辦法或許在很多場合都適用,但在現在卻起了反效果。
代理指揮官曾經在閒暇時玩過一些galgame,其中會有經典的雙女主對壘,然後讓你選其中一個的選項。
當時年輕而「博愛」的代理指揮官選擇了第三個選項「你們兩個我都很喜歡」,結果呢自然是二者的好感都下降了。
現在貌似也是類似的情況。
「……代理閣下,我需要提醒你一句,不同陣營的艦娘們配合可沒那麼好,這對於護衛工作來說並不是一件好事。」
迎著俾斯麥冷靜的目光,代理指揮官覺得自己似乎做錯了事。但是即便如此,他還是硬著頭皮道:
「既然這樣的話,那就大家好好相處,從這次開始鍛鍊一下彼此的配合能力……港區可是一個溫暖大家庭!不需要有那麼多隔閡!」
這句話讓會議室一時間內雅雀無聲,眾艦娘們都用奇怪的眼光看著代理指揮官,仿佛在看一個傻子。
「……原來如此。我該說您的天真也許不是一件壞事嗎?」俾斯麥的眼中閃過了一絲詫異,但對於代理指揮官的想法,她還是表達出了認同。
「那麼承蒙您的關愛,鐵血會為您的護衛工作竭盡全力。」
「皇、皇家也是!」
「白鷹也是。」
四大陣營中,只剩重櫻沒有表態了。見眾人都望向了她,赤城也笑了笑。 「重櫻、也是……」
「……」
對「鏡面海域」的作戰會議就這麼落下了帷幕。在四大陣營都同意的前提下,其她陣營也沒有表露出反對的意見。
港區內除了四大陣營之外,還存在著幾個其她的獨立陣營:東煌、北聯、鳶尾、教廷、撒丁。雖然人數上相比四大陣營較少,但仍是港區內不可忽視的力量。
在今天回家的路上,代理指揮官就遇到了其中一位艦娘。
她穿著十分古樸雅致的漢服長裙,銀白色的長髮也十分特別,尾梢向黑色漸變,看上去就像一個……呃……大號的毛筆?
雖然很不禮貌,但代理指揮官的第一想法確實是這樣的。
這是東煌的輕巡艦娘,海天。
她正抱著一箱捲筒書畫,吃力地走在路上。
艦娘在沒有展開艦裝前和普通的人類少女沒什麼區別,但是一旦使用了艦裝,那就是「非人力所為」了。
所以她為什麼不用艦裝呢?
抱著這樣的疑惑,代理指揮官走到了她的身前,詢問道:「需要幫助嗎?」 由於視線被書畫箱遮住了,這位少女一時間還沒看清來人是誰,微微偏過頭之後,才露出了驚訝的表情。
「代理閣下?啊、如果您能幫幫我的話……」
話語剛落,代理指揮官二話沒說就從她手上接過了箱子,輕鬆地抱在手中。 「感激不盡……但是讓您一個人全部抱著……」
「沒事,這點重量不算什麼。是要送到東煌公寓嗎?還是什麼地方?」 對於少女來說頗為吃力的重量在代理指揮官手中並沒有太多感覺,這就是鍛鍊的的力量!
雖然代理指揮官這麼說了,但海天還是有些過意不去,強行從箱子裡抽出了幾卷畫筒,抱在了懷裡。
「就送到東煌的公寓樓下邊吧……再次感謝您,代理閣下。如果只是我一個人的話、確實有些過重了……」
海天歉意的聲音讓代理指揮官想起來之前的疑惑,他也沒藏著掖著,直接問了出來:
「你用艦裝的話、這點重量並算不得什麼,是艦裝出了什麼問題嗎?需要讓科學部的艦娘來看一看嗎?」
「不不不、沒那麼嚴重……只是一些、個人習慣罷了……」海天搖搖頭,並沒有在這個話題上多做闡述。見狀,代理指揮官也知趣地沒再詢問,轉而談起了港區中的一些趣事。
到達東煌公寓的路程並不算遠,否則海天也不會獨自一人去搬運這麼多的書畫。而代理指揮官則在路程中談得相當愉快,有種意猶未盡的感覺。
第一眼看見海天時,他就覺得她一定是個溫婉知性的人。一路的言談下來,更是確認了這樣的想法。
無論是作為傾聽者,還是交談者,海天的言辭都恰到好處,既不會讓人覺得她在敷衍,又會給人一種「被理解」了的感覺。
如果有人能娶到這樣的老婆,那一定是人間之幸吧?
送到樓下後,代理指揮官如約準備離開。畢竟他和人家也沒那麼熟,約定好的也只是送到樓下,順路幫個忙留個差不多了。
但海天卻邀請他去樓上喝一杯茶。
「代理閣下,如果您沒有什麼急事的話請到敝舍歇息一下再走吧。這是東煌的待客之道,還請您不要吝嗇腳步。」
說到這,她還特意提醒了一句:「您大可不必擔心被其她人看到哦?今天這裡只有我一個人,其她姐妹們都有事暫時出去了~」
這豈不是更危險了?單身男女青年共處一室什麼的……不對不對,是自己思想齷齪了!這只是很正常的謝客而已!
這麼想著,代理指揮官應邀前去了海天的家中。
打開房門,入目所及的是十分簡樸的房間布置,沒有額外的裝飾,也沒有其它花里胡哨的東西。明明應該給人一種「陋室」的感覺,但恰到好處的花朵與字幅掛畫都點綴了房間風格,讓人仿佛置身於一座古色古香的書屋中。
「您暫且歇息一會兒,論茶藝,東煌可不會輸給皇家的」
聽聞此言,代理指揮官索性也就坐在了沙發上,繼續打量著房間的布局。 之前雖然覺得只是「古樸」而已,但現在仔細看來,這種「古」似乎是來自於老舊的痕跡。
房間的內飾似乎很久沒有換過了,雖然打掃的很新,但種種痕跡都代表著這些東西用了很久。
就連他現在坐著的這個沙發,代理指揮官都能在上邊看到針線的縫補。 若不是因為這裡是港區,房間內好歹還是能看到一些高科技產物,他都要以為自己是不是來到上個世紀的小區里了。
沒過多久,海天端著一杯香氣四溢的綠茶走了過來,放到了桌前。 代理指揮官也沒做謙讓,拿起茶杯小飲了一口,熱流順著口腔落入腸胃,激起了由內至外的暖洋洋感覺。苦澀的味道只有短短一瞬,卻帶來了悠久的回甘,環繞著舌尖,仿佛有三日不絕的魅力。
沒忍住,代理指揮官又喝了一口,然後一口接一口,沒多久就將茶水全部飲盡,還有種意猶未盡的感覺。
「……呵呵~看樣子挺合代理閣下的胃口呢,那我再為您泡一杯吧~」 海天的話讓代理指揮官稍微有點臉紅,但如城牆厚的麵皮又豈會如此輕易被擊垮,他乾脆利落地繼續待在沙發上,等待著第二杯免費茶水。
第二杯、第三杯、第四杯……
直到海天已經用怪異的眼神看著他時,他才尷尬地放下茶杯,說道: 「咳咳、一不小心……如果茶葉很貴的話、我出錢也可以……」
在他的認知中,如此美味的茶水它的茶葉價格一定不菲,免費喝了人家這麼多……代理指揮官也過意不去。
但海天搖搖頭,只是將茶杯收走,並沒有讓代理指揮官繼續喝下去。 「好的茶葉就是用來招待您這樣的客人的,不用豈不是辜負了它的誕生?您能如此欣賞,我的心中也相當高興。只是一次性喝太多的話會對身體不好,如果您想喝的話,明天、後天、以後的任何時候,來到這裡,我都會為您繼續泡茶。」
這寬容的話語讓代理指揮官有些不知所措,一時間不知道要如何答謝海天的善意。
但她似乎是看出了代理指揮官的想法,溫婉知性的臉龐上揚起了柔和的笑容。
「不必客氣,代理閣下。東煌有句古話:『大小多少,報怨以德』,意思是『無論別人的對自己的怨恨有多大,都要以德行來應對』。」
海天突如其來的解釋讓代理指揮官有些莫名其妙,聽她的意思……是自己無意中惹惱了她,而她現在給自己喝茶就是以德行來回報那份憤怒?
但是、自己沒做過什麼會惹怒她的事吧?
見到代理指揮官疑惑的表情,海天也意識到自己的的存在歧義了,連忙解釋道:「『報怨以德』不是說我們,而是說您。」
「您或許已經不記得了,但我們一直都很清楚這件事……」
隨著她的娓娓道來,代理指揮官也明白了,究竟發生了什麼。
大概是他剛上任的那段時間,一直有艦娘不滿他的「統治」,大量的垃圾文書被投入到了代理指揮官的工作任務里。
在那些「惡作劇」中,有一部分、就是來自東煌的艦娘,長春和撫順的。 即便有大人的管教,她們也總是能找到漏洞,偷偷給代理指揮官參上一本。 聽到海天的描述,代理指揮官才想起來這件事,也記起了那堆垃圾文件中,幾張極為可愛的兒童畫。
「呃……或許、那並不算是『惡作劇』,報怨以德什麼的……還不至於用在我身上。」
因為長春和撫順的兒童式的提案里,代理指揮官看到的是天馬行空的想像。由於她們索要的經費並不算多,代理指揮官索性就把用來給自己建屋子的錢給挪了出來,再添上本就該發給東煌的經費,一股腦地送了出去。
當時還以為是東煌陣營的領導者授意她們來試探自己的口風,但現在看來只是自己多想了,她們並不會做這種無意義的事。
「不、您確確實實地幫助了我們。」海天堅決地拒絕了代理指揮官推脫的想法。
「我並不知道那兩個孩子是如何知道這件事的,但那時的我們都已經快要忘記了。」
說到這,她頓了頓,才繼續道:「因為那件事……就連指揮官、都拒絕了。」
海天的話讓代理指揮官有些好奇,在他看來,長春和撫順申請的事,應該算得上是一件好事才對,為什麼那個人會拒絕呢?
但海天對此卻搖了搖頭,很顯然也不知道原因。
而當代理指揮官詢問事情的進展時,海天露出了一個神秘莫測的笑容,為他悄悄比了個「噓」的姿勢。
「因為它快要成功了,現在暫時還不能告訴代理閣下呢,就當做是一點給您的小驚喜吧~」
這恐怖起來了好不好!所謂的「驚喜」到最後不會演變成「驚嚇」吧? 代理指揮官有些毛骨悚然,但他最終還是相信了海天,相信她們,沒有繼續追究下去。
這會是不負責任的行為嗎?或許是吧,但是至少現在,代理指揮官依然信任她們,相信她們至少不會做出危害港區的行為。
只要不這樣,那再神秘,那也只是一點點「驚喜」罷了。
「呵呵……感謝您的信任~」海天的臉上帶著明媚的笑意,似乎相當地開心。
…………
XXXX年XX月XX日,天晴。
赤城帶來了消息,那個害蟲果然和她預料中的一樣,選擇了多陣營護衛。 她說已經為我安排好合適的位置了,對我的復仇拭目以待?呵呵呵…… 她的那種方法太過漫長,等她計劃得逞時,這片屬於指揮官的港區早就被侵蝕成另外的模樣了,我絕對不允許這種事情發生!
赤城,你就等著吧!我會證明、我要比你優秀得多!
還有那些所有背叛了指揮官的人,祈禱指揮官大人的仁慈吧!
指揮官大人,指揮官大人、指揮官大人指揮官大人指揮官大人—— 大鳳、大鳳看不到您、已經快要發狂了——!!!
…………
針對「鏡面海域」的作戰即將開始,但是在出發前,光輝單獨找上了代理指揮官,說是有東西要給他。
「這麼神神秘秘的,是什麼寶貝啊?」
代理指揮官的語氣中有些開玩笑的意味,雖然不清楚光輝要送什麼,但最多就是護身符之類的東西吧?
卻見光輝的神情有些嚴肅,秀眉上還有一抹化不開的陰霾。
「……指揮官,我有種預感,這次出擊會遇到很危險的事情……」 光輝鄭重的語氣讓代理指揮官啞然,但隨即他又露出了輕鬆的笑容,安慰道:
「不用那麼緊張,你們的實力是有目共睹的,一般塞壬可不是你們的對手。再說了,出擊計劃已經定了,身為領導者,我不求身先士卒,但也要與她們同在吧?」
光輝也知道代理指揮官的意思,但她還是十分不安,不得不專門將代理指揮官叫出來。
「……指揮官,我想把這個東西給您……雖然您可能不喜歡它,但它作為管制物品,它真正的效果對您來說還是十分有用的……」
光輝將一個閃亮的東西交到了代理指揮官手中,也讓他瞳孔一縮。 光輝說的很對,他確實很不喜歡這個東西,但是在光輝的一再堅持下,代理指揮官還是收下了它。
「……不要緊嗎?它應該對你來說很重要才對。」
「……」對代理指揮官的這句話,光輝久違地露出了笑容。
「它曾經或許很重要,但現在於我而言,它也只是一個能夠對您有所幫助的道具而已……現在的您,才是我最重要的人。」
…………
代理指揮官乘坐的指揮艦走在最後方,受到來自各個陣營的艦娘的保護。 由於海況複雜,距離漫長,變數太多,他不能安坐在港區中,必須親自前往鏡面海域。
當然,他也相信這些艦娘們,始終會保護好他的。
「第一艦隊已就位。」
「第二艦隊已就位。」
「……」
「第六艦隊已就位。」
待到所有部隊都航行到指定的位置後,代理指揮官深吸一口氣,下達了指令。
「作戰開始!」
伴隨著一聲令下,預定位置的艦娘們沒有任何猶豫,全部衝進了被迷霧包裹的海域中,她們的信號也在雷達上時斷時續。
這便是這片海域的神秘力量,在最初時它甚至能完全阻斷艦娘與指揮部的聯繫,在科學部的艦娘們的朝九晚五的破解之下,才堪堪做到現在的地步,無法更進一步。
而代理指揮官和指揮艦上的一部分艦娘們則緊張地看著螢幕,生怕錯過一點異常信息。
很快,各戰鬥部的艦娘們都傳來了一切安好的訊息。
她們目標明確地向迷霧中心前進著,一路上風平浪靜,連只量產艦的影子都沒見著。
「……讓各部都繼續注意警戒!」
雖然作戰正在按計劃中進行,但代理指揮官總覺得莫名心神不寧,仿佛有什麼大事就要發生了。
…………
迷霧海域中,幾個身影正在其中前進。
海面上風平浪靜,宛如一潭死水,除了艦裝划動產生的波紋之外,看不到一點浪潮的跡象。
霧氣籠罩著這裡,也遮擋著視線,哪怕是艦娘,超過五米的距離外也幾乎什麼都看不到。
為了更高效地探索這片區域,艦娘們都各自保持著可視距離的極限位置,從視野上來看,彼此之間只能看到一個影子,還需要通過無線電和雷達來判斷各自的方位。
賈維斯也是其中一員。身負戰場醫護職責的她沒辦法留守在代理指揮官身旁,必須前往第一線共同作戰。
好在她的實力在驅逐艦娘中也是不弱的一檔,代理指揮官不是很擔心她的安危。
「報數。」「1」、「2」、「3」……
突如其來的報數聲在專用頻道中響起,但這是提前約定好的措施,每隔一段時間就會發起一次,用以配合雷達確認每個人的情況。
「6」。
輪到賈維斯後,她也如之前一樣報上了自己的數字,她同時也是最後一位。 「……」
頻道中又陷入了靜默,確認完成後,她們繼續進行著前進的工作。 霧氣似乎有逐漸濃烈的趨勢,越深入海域中心,她們的視線就越受到阻礙,似乎連無線通訊都受到了影響,經常在頻道中傳出雜音。
但賈維斯一直關注著雷達,時刻注意代表彼此的綠點的動向。
又這樣前進了一段距離。
前方同伴的身影已經若隱若現,似乎即將從視野中消失。
這無疑是很危險的情況,在這種地方掉隊,誰都不知道會發生什麼。 賈維斯原本還以為是自己太慢了,拖了團隊後腿,於是一直加速追擊著那個身影,卻總是發現追趕不上,永遠只能保持一個影子。
這樣的異常情況等到賈維斯意識到不對勁的時候已經太晚了。
她看了一眼雷達,上邊代表著「友方」的綠點依然在閃動著,明明應該就在周圍,但賈維斯看向四周,除了最前方的身影之外,只有一片白茫茫的霧氣。
本該每隔一段時間就來一次的報數也很久沒有進行了。
她終於停下了步伐,緊盯著那個身影。
它似乎也停了下來,等待著賈維斯的追逐。
世界似乎在這一刻發生了變化。
濃霧驟然散開,露出下方深沉的海面,古井無波,宛如一面巨大的鏡子。 雷達上的綠點也隨著霧氣的散去而一個個消失,仿佛原本就未曾存在過。 一直保持著靜默的無線電也在賈維斯意識到時發出了沙沙聲,似乎它一直都是這樣的,只是賈維斯沒有發覺。
艦裝上的炮塔和魚雷全部無意識地轉動起來,對準了那個影子,賈維斯的雙手也緊握著手中的醫杖,明明就算面對塞壬時她也不會畏懼,但看著那個身影時,一種沒由來的恐懼感就包圍了她。
迷霧籠罩的世界仿佛只存在陌生與孤獨,還有連時間都停滯下來的平靜。 齒輪轉動。那個影子開始轉身,模糊的身形隨著動作而逐漸凝實。 陌生感正在消退,身影露出了她的真面目。
沾染血跡的身體,斷裂的醫杖,布滿彈痕的艦裝,以及麻木而無神的臉龐。 完全轉過身時,褪色的灰白身影已經看向了賈維斯,深紫色的長髮在無風的海面上飄蕩。
賈維斯難以置信地看著那個「艦娘」,眼眸中充斥著不可思議。
「你……究竟是誰?」問出這個問題時,她的聲音還有些顫抖。因為那個「艦娘」,除了一些細微的差別之外,和她幾乎一模一樣。
身影似乎想笑一笑,但僵硬的臉龐早就忘記了笑容的動作。她有些搖晃地走向賈維斯,卻在中途被一層薄膜阻擋住了。
也是在這一刻,隔著這層泡沫般的屏障,賈維斯終於看清了「那邊」的世界。
那是一個黯淡無光的世界,天空烏雲遮蔽,雷電攢動。暴風雨似乎正在那裡呼嘯,卻不能波及賈維斯一絲一毫,全部被泡沫薄膜擋在了那一邊。
大量戰艦的遺骸被拋棄在身影的身後,油污入海,燃起了背景板的熊熊烈火,時不時有彈藥殉爆,亮起一瞬間的璀璨光芒,如流星飛越,轉瞬即逝。
如此悲慘的場景讓賈維斯心中生出了濃烈的悲哀,仿佛真的發生在她身上過,刺痛深入心扉。
身影將手搭在了薄膜之上,如此接近的距離下,賈維斯看到了那手掌中的累累傷痕,以及一枚黯淡無光的戒指。
鬼使神差般地,賈維斯也走了上去,將手搭在薄膜上,與身影重疊。 看到這一幕,身影像是感受到了什麼,麻木的表情上,終於露出了安心的笑容。
…………
意料之外的事情還是發生了。
籠罩「鏡面海域」的濃霧以超越理解的速度向外擴散,將遠在後方的指揮艦也囊括了其中。
所有人都來不及反應,或者說反應了也沒有意義,濃霧在短短數分鐘就形成了面積足以比肩熱帶氣旋的大型迷霧區域。
如果有衛星圖片,此時就可以看到,在代理指揮官所處的這片海域中,有一片巨大的白色「雲層」,遮蔽了看向這裡的所有視線。
在被迷霧籠罩前,代理指揮官下達了撤退的命令,至於能有多少艦娘能在此前成功逃離,他不得而知。
此時連指揮艦的船艙中都迷霧繚繞,伸手不見五指。而代理指揮官則安坐在原地,如老僧入定般地思考著。
護衛工作失敗了,或者說「鏡面海域」的異常超乎了所有人的想像。 誰都沒有料到原本那隻占地一小塊的地方,能在極短的時間裡如此膨脹,將所有人都囊括其中。
代理指揮官一直靜坐原地沒有動彈,但卻始終沒有等到本該離他很近的護衛艦娘的救援,如果他沒猜錯,這片迷霧甚至可能有能夠扭曲現實空間的力量。
否則無法解釋為什麼周圍安靜得出奇,仿佛置身於一汪死水,連一點聲音都沒有。
迷霧甚至干擾了指揮艦的運行,所有儀器都無法使用的情況下,連動力系統都莫名其妙地停止下來,沒辦法再次開啟。
船就這麼隨意地漂流在「鏡面海域」中,而身為普通人的代理指揮官,在與外界完全隔絕的情況下,也只能靜待可能到來的救援。
「……希望不需要到最壞的時候吧。身為人類,果然還是太弱小了……」 代理指揮官心中十分無力,因為艦娘們可能正在迷霧中奮戰,然而他這個領頭上司卻只能在這個地方無所作為。
人類世界的科技固然十分發達,但連讓人類比肩艦娘十分之一實力的程度都達不到。
就拿白鷹的領導者——企業來說,她有著足夠毀滅一隻航母編隊的力量,很難想像那副少女的身軀下能有這般實力。
所以人類為什麼還沒有被艦娘統治呢?
這個危險的想法一經冒出就讓代理指揮官驚出了一身冷汗。
他從來沒有細想過這個問題,因為艦娘們在平常也和普通少女沒什麼兩樣。 但現在看來,也許只是她們性格良善?或者是更深層次的原因…… 代理指揮官迅速將不該有的思考拋出了腦海,放空大腦,不去想這些複雜的事情。
只要和她們相處很快樂,這就足夠了,不需要去思考那些黑深殘的東西。 過了好一會兒,代理指揮官才從之前的混亂中平靜下來。
此時,霧氣正在越來越濃烈,從之前偵查部隊得到的情報來看,這似乎是靠近「鏡面海域」核心區域的徵兆。
但是指揮艦的動力系統並沒有啟用,難道是隨波逐流嗎?
透過舷窗,看到的依然是一片白色,仿佛無窮無盡,越陷越深。
代理指揮官想起了關於「鏡面海域」的一個傳言,據說是能看到「另一個自己」?
雖然不相信,但代理指揮官心中還是有著隱隱的期待。即便這件事應該很恐怖,他也依然有種覺得誘人的神秘感。
可惜他沒等來這種異常現象,而是等來了一個熟人。
「代理閣下,是您嗎?」
頗具魅惑感的聲音中,還帶著一抹濃濃的興奮。
但代理指揮官聽到了,卻有種如墜寒窟的感覺。
因為那個聲音的主人是大鳳,一個……在指揮官「危險人物」榜上的艦娘。 雖然這位少女一直都表現得十分熱愛代理指揮官,但他清楚,那只是為了達成某種目的的偽裝。
而那個目的……
「代理閣下?我知道您在這裡,可以出聲讓我確認您的位置嗎?」 大鳳的聲音再次傳來,只不過這次,似乎離代理指揮官更近了一點。 此時的他大氣都不敢喘,屏住了呼吸,生怕發出一點響動引來大鳳的關注。 明明在這裡遇到艦娘應該是一件好事才對,這樣他就有機會脫離指揮艦,在迷霧中移動。
但如果那個艦娘是大鳳的話,他寧願沒有人過來。
凍入骨髓的寒意正在不斷上涌,代理指揮官的第六感似乎在警告他儘快遠離這個地方,但他的腳就像是被定住了一般,無法挪動半分。
那股來自大鳳的壓力迴蕩在船艙之中,也阻礙了他的行動。
他悄悄咽了口唾沫,卻不想這一丁點的響動都引來了大鳳的注意。 「……代理閣下——?」
猛獸回頭。明明迷霧中什麼都沒有,但代理指揮官卻有種被什麼危險的東西盯上了的感覺,剛準備邁開腳步,就聽到了迷霧中飛速接近的響動。
這個速度過於非人。代理指揮官逃離的腳掌還沒來得及落下,一個暗紅色的身影就撕裂了霧氣,出現在了他的眼前。
大鳳的臉上帶著恐怖的笑容,孔雀般的艦裝正在她的身後不斷搖晃,似乎因為主人的心情而變得興奮起來。
「找、到、你、了,害蟲——」
一字一頓的話語,讓代理指揮官的瞳孔猛然一縮,現在他終於明白「在劫難逃」是什麼滋味了。
…………
時間回溯到迷霧擴散之時。
大鳳作為護衛艦隊的一員,就航行在指揮艦附近。
這是赤城的提議,也是赤城的安排。這個位置既不會給代理指揮官太大的壓力,又能讓他看到大鳳的活躍,很適合用來刷好感。
大鳳一開始也確實是抱著這樣的想法而行動的,一舉一動間都洋溢著熱烈的情感,幾乎每個人都相信了她的「愛意」。
但是很快,未曾預料過的機會就來了。
突然擴散的濃霧切斷了所有人之間的聯繫,也讓代理指揮官陷入了下落不明的狀態。
大鳳本被抑制的心思就這麼蠢蠢欲動了起來。
她始終記得自己的目的,將「害蟲」清理出港區。
於是,她以最為積極的態度在尋找著代理指揮官,旨在趕在所有人之前,找到落單的代理指揮官,將他悄無聲息地殺死。
只要沒有被看見,就不會有任何人覺得是她殺了代理指揮官。更多地,是認為他在對抗塞壬的戰役中死去,或者失蹤吧?
這是一個艱難的過程。
迷霧的封鎖之下,誰都聯繫不上代理指揮官,大鳳也是如此。
除了漫無目的地碰運氣之外,好像沒有任何方法能找到代理指揮官。 直到大鳳在搜尋的過程中,無意間看到了在迷霧裡的模糊身影。
起初她還以為是塞壬,或是其她迷路的艦娘。但很快她就發現,無論她走到哪,那個影子都會如影隨形。
像是要指引她前往某個地方。
抱著試一試的想法,大鳳跟著那個身影在迷霧中東行西竄,竟然真的讓她找到了指揮艦!
那種「天助我也」的興奮感讓大鳳都沒關注身影的去向,一個人衝進了指揮艦里,生怕來晚了被其她艦娘截胡。
心中燃燒的仇恨之火正在催促她,儘快殺掉那個傢伙。
「找到你了,害蟲——」
大鳳很快就發現了躲藏在迷霧之中的代理指揮官,一點一點穿過障礙,走到了代理指揮官的身前。
這樣的場景在她夢中已經上演了無數遍,每次一她都會愉快地將害蟲肢解、分離,然後做成花卉的肥料。
沒有人知道是她做的,因為在眾人眼中,她就是一個因為代理指揮官的失蹤而整天對花哭泣的失戀女孩。
殊不知以手掩面之下,是她快要笑出聲的表情。
「終於、終於等到這個時候了……」
看著眼前男人僵硬的表情,大鳳的身體因為愉悅而在不斷顫抖。
她每天都在寫日記,用紙筆痛斥這個蛀蝕了指揮官港區的害蟲。卻為了達成某個目的,不得不對他笑顏以待。
內心極度的厭惡感和表面上的熱愛形成了尖銳的矛盾,讓她本就極端的精神變得更加瘋狂。在眾人都看不見的角落裡,她已經有了自殘的行為,必須通過疼痛才能穩定她糟糕至極的精神狀態。
「啊……你看,這些傷痕、都是為了讓我不立刻殺掉你才造成的……」 在大鳳有些癲狂的動作里,代理指揮官看見了她手心位置、如同許多月牙的細小傷痕,看上去像是指甲在憤怒中嵌入肉體形成的。
在更上方的地方,被和服振袖遮蓋的手臂處,代理指揮官則是瞳孔一縮。無數被利器劃開的傷痕密密麻麻地排布在上,就像一條殘破的蓮藕,承載著主人的痛苦。
「都是因為你……你這個鳩占鵲巢、玷污了指揮官港區的害蟲!」 是因為我嗎?
大鳳嘶吼一般的聲音讓代理指揮官陷入了震動。這麼一想的話,好像自己確實是個鳩占鵲巢的傢伙。
原本應該只是普通上下級的關係被自己運營出了別樣的情感,那些原本應該只應該在指揮官面前展露笑容的艦娘也對自己敞開了心扉。
就連那個指揮官的婚艦都在陰差陽錯之下被自己搶走了。不僅如此,他還害得眼前這個深愛著前指揮官的艦娘成了現在這幅模樣。
像她這樣的艦娘在港區還有多少?自己為什麼還能心安理得地待在這裡? 看見代理指揮官陷入了自我懷疑中,大鳳的臉上也露出了癲狂的笑容。 「所以啊……代理閣下,就當是為了大鳳、為了港區、為了所有人……」她的聲音一改之前的憤怒與狂躁,充滿了循循善誘的魅惑感,很好聽,也很危險。
「能請您、死在這裡嗎?」
一柄尖刀掉落在地上,發出了清脆的響聲,也讓代理指揮官豁然開朗。 對啊!只要自己死了,一切問題不就能得到解決了嗎?
雖然有些猶豫,但他還是看著那個閃爍著寒芒的利器,緩緩伸出了手。 而大鳳則看著這一幕,嘴角揚起了暢快的笑容。
「是的~這個害蟲是自殺的~他良心發現,自覺對不起指揮官大人,所以自殺了~指揮官大人、就算您知道了的話、也一定不會怪罪大鳳的吧?」
到這最後一步,她並沒有選擇親自動手,即便她已經無數次幻想過代理指揮官的死法了,但僅存的理智仍然在告訴她不要這麼做。她害怕這件事有一天被指揮官知道,會疏遠、乃至摒棄她。
只要她沒有動手、那她就是沒有殺人。
時間的流動仿佛在這一刻減緩了下來。代理指揮官的手已經越來越接近地上的尖刀,而前方的大鳳則懷抱著雙臂,滿臉的興奮。
這一切都被某個傢伙看在了眼裡。她並不樂意自己最好的玩具就這麼稀里糊塗地死在這,於是她出現了。
「哎呀呀~我還以為你會更堅強一點的?有點令人失望哦~」
熟悉的幸災樂禍聲音從指揮艦外邊傳來,隔著舷窗,卻又有種近在咫尺的感覺。
突如其來的話語不僅讓代理指揮官停下了動作,就連大鳳都一臉戒備地盯著窗外,艦裝展開之下,大量微縮的戰機正在空間中飛舞。
下一刻,玻璃破碎之聲響起,似龍非龍的長蛇狀艦裝從船外伸入,一把甩開了地上的尖刀,同時捲住了代理指揮官。
「又見面了,指揮官。或者說、叫你代理指揮官更好一些?」
意料之外的人闖入了這裡,她是尋樂者,一位和代理指揮官打過兩次交道的塞壬。
她的艦裝上裹挾著巨大的力道,將代理指揮官捆了個嚴嚴實實,完全無法動彈,只要再一用力,就能將他擠爆,成為「一坨」不可名狀的東西。
好在尋樂者秉持著一貫的樂子人態度,並沒有想直接殺死代理指揮官,這樣未免太過無聊,她喜歡更有趣點的方式。
於是她將代理指揮官卷到了身前,像是護住了他。
但這一幕惹惱了大鳳,同時也讓她誤解了這份關係。
「……你這害蟲……荼毒了指揮官的港區不夠、竟然還敢勾結塞壬嗎?!」 塞壬是所有人的敵人,也是港區成立以來的最大對手。所有膽敢勾結塞壬的人,除了被追殺至死之外,不會有第二個結局。
大鳳想要一直守護指揮官留下的港區,所以她對任何通敵的行為都有絕不饒恕的痛恨。
現在代理指揮官這種仿佛要被塞壬救走的姿態徹底激怒了她,就算日後被指揮官怪罪,被其她艦娘敵視,她也一定要將這個通敵者和塞壬殺死在這裡。
原本處在戒備狀態的戰機突然一擁而上,如同自殺式襲擊般地沖向了尋樂者。
『……呵呵呵~代理指揮官,你是做了什麼天怒人怨的事了嗎?為什麼你的手下會如此想要殺掉你呢?』
代理指揮官想要向大鳳解釋,但在纏繞的塞壬艦裝壓制下,他甚至連呼吸都困難,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而尋樂者則笑了起來,遊刃有餘地處理著鋪天蓋地的戰機。長蛇艦裝如同靈活的護甲般抵抗住了一波接一波的爆炸,時不時還對大鳳發起了反擊,一時間整個指揮艦都濃煙四起,殘骸遍地。
她不愧是獨立型號的人形塞壬,就連戰鬥力極強的大鳳都拿她沒有任何辦法,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代理指揮官被她「救走」。
「如果你想來找我的話、就繼續前進吧~」留下這麼一句話,尋樂者帶著代理指揮官消失在了迷霧之中,留下青筋暴起的大鳳站在原地。
「該死、該死該死該死——無論是你、還是那個傢伙、都是、必須要清除的害蟲!」
大鳳眼睛中仿佛燃燒著火焰,她就這樣衝進了瀰漫的霧氣,很快就失去了蹤跡。
…………
狂風似乎在呼嘯,但這不過是高速行進下,空氣摩擦帶來的錯覺罷了。 代理指揮官就像一隻小雞一般地被尋樂者拎著,得虧塞壬的艦裝同樣有立場,能夠隔絕這種高速帶來的危險,否則指揮官不死也要脫層皮。
「哼哼~代理指揮官,你真是又給了我一個好大的驚喜呀~」
前進中,尋樂者顯得相當高興,還哼著某種特殊的歌聲,就如同她們「塞壬」的稱呼一樣,美妙而誘人,卻又極端危險。
「我怎麼就想不到這種人類和艦娘自相殘殺的戲碼呢?如果讓你被最愛的艦娘親手殺死,或是讓你殺死你最喜歡的艦娘,這樣的場景一定會很讓我愉悅吧~」
「但是你死了的話以後就太無聊了、想你這樣上好的實驗對象,可是千載難求啊……」
尋樂者似乎正在構想她喜歡的遊戲場景,但這除了讓代理指揮官頭皮發麻之外沒有任何好處。
「真是個危險的傢伙……」代理指揮官在心中默默想著。
原本以為被他坑過兩次的尋樂者會一上來就殺了他,卻沒想到她的樂子人屬性如此濃厚,不僅沒有動手,反而從大鳳手中救下了他,這讓代理指揮官有些看不懂,覺得她的腦袋應該也有問題。
而尋樂者全然沒注意到代理指揮官的誹謗,還在內心中構建著她期待看到的場景,準備就在這個地方實驗一下。
又前進了一會兒,霧氣濃厚得幾乎如同實體,很顯然尋樂者已經很接近「鏡面海域」的最中心。
她也在此時停下了臆想,像是告誡一般地對代理指揮官說道:
「嗯……代理指揮官啊,你應該很清楚我其實對殺掉你沒有太大興趣,只要你能滿足我的惡趣味,放你和你的艦娘走並不是什麼問題……」
「但是呢,這片海域的掌控者並不只有我一個人,我現在要帶你去見的是另一個掌控者,她……有些過於神秘了。」
「是她指名要見你的,雖然我很不舍,但卻沒辦法反抗她……所以說,為了你的小命著想,你最好不要頂撞她哦?如果你觸怒了她,我可救不了你……」
尋樂者的話讓代理指揮官頭上浮現了幾個問號。心中疑惑,想要提出疑問,但尋樂者的速度也在此時降了下來,看樣子是要到目的地了。
「哎呀……不要問我了,你親自去看一看就知道了。」
似乎是知道代理指揮官想說什麼,尋樂者一口回絕了他,看起來相當畏懼於談論那個存在。
這讓代理指揮官更加好奇了,究竟是什麼傢伙才能讓尋樂者這樣天不怕地不怕的樂子人都感到害怕?
濃密的霧氣突然開始變薄,在「鏡面海域」最中心的位置,反而有種向正常海域靠近的趨勢。
穿過最後一片霧氣,視野豁然開朗。巨大的空洞撐起了中心區域,迷霧像雲層一般環繞著四周,如同海上仙境一般,夢幻而神秘。
而這片空洞的最中心位置,代理指揮官也看到了尋樂者說的另一個塞壬,那個連她都畏懼的存在。
如同水母一般的艦裝靜靜地浮在海面上,巨大的藍色傘蓋遮擋了射入的所有陽光,延展的觸手隨意地披落而下,一部分浸泡在海中,一部分在無風的環境下悠悠飄蕩。
一位與人類少女相似的塞壬被水母艦裝保護在中央,安靜地沉眠著,似乎因為怕冷的關係,她的身上還披著一件厚厚的外套,罩住了她嬌小的身軀。
代理指揮官並沒有見過、也沒有聽說過這位塞壬,被他牢牢記在腦中的「塞壬圖鑑」里,也同樣沒有這位。
她是繼尋樂者以來,代理指揮官遇到的第二位新塞壬。
「……那個、零,我給你把人帶過來了……」
尋樂者的聲音都變小、變輕、變溫柔了許多,既害怕不能叫醒睡眠中的塞壬,又害怕太大聲了引來了她的起床氣,總之一整個大氣不敢喘的模樣。
「原來她的代號是零嗎?怎麼感覺有些熟悉……但是我並沒有見過她才對。」心中疑惑,但代理指揮官也是屏住了呼吸,生怕被可能存在的起床氣波及到。
不過從後續情況來看似乎沒有這種必要。
被稱為零的塞壬從沉睡中悠悠醒來,就如同之前她給人的印象一樣,安靜又神秘,並沒有因為夢境被打擾而產生任何不悅,深藍色雙眸先是掃過尋樂者,然後停留在了代理指揮官身上。
「……您好,代理、指揮官閣下。」
零的聲音十分空靈,還有一種AI一般的機械感,迴蕩在這片空洞裡。 她的言辭似乎十分尊敬代理指揮官,但代理指揮官並不覺得自己有什麼值得她重視的,也許只是因為這位塞壬比較有禮貌?
「……初次見面,零……小姐。」
畢竟人家口頭上表現出了對他的尊重,代理指揮官也要有所回應才對,就是在稱呼上略微想了一段時間。
像尋樂者這樣的塞壬他通常都是直呼其名,有時甚至直接用「你這傢伙」、「樂子人」之類的稱呼代替。
但面對這位名叫零的塞壬,代理指揮官一時間想不出什麼好的稱呼方法。 「……叫我零就可以了……」她似乎笑了一下,但代理指揮官看過去時,發現她仍然是那副安靜的模樣,還有種昏昏欲睡的感覺。
「如果您實在叫不習慣、用織夢者稱呼我也可以……這是我在塞壬中的代號……」
「來、過來……讓我仔細看看您……」說著,她的一條觸手艦裝,就捲起了代理指揮官,將他帶到了自己面前。
零的表現讓尋樂者目瞪口呆,幾乎不敢想像這個在塞壬中諱莫如深的織夢者會做出這樣的事情。
代理指揮官也一陣驚愕,但人類孱弱的軀體讓他無法反抗,只得乖乖被零捲走。
她似乎有種對代理指揮官詭異的親切感,不僅不像尋樂者那麼粗暴,甚至還將他放在了自己的艦裝上,與他並肩而坐。
代理指揮官有些如坐針氈,他不明白零為何會這樣對他。如此接近的距離下,他甚至能聞到她身上那股來自深海的深沉幽香。
「讓我、看看您吧……」
零輕輕捧住了代理指揮官的臉龐,與他四目相對,深藍色的眼眸中似乎閃爍著夢幻般的色彩,讓人不自覺地沉浸在其中。
代理指揮官的身體原本十分僵硬,但不知為何,在零的注視下,他的身心會自然而然地放鬆下來,一股困意也隨之湧上。
「睏了嗎?那就睡一會兒吧……等您醒來後、一切都會結束的……」零的話語讓代理指揮官本能地察覺到一絲不對勁,但不知為何,濃烈的困意席捲了他,讓他的思維趨於停滯,眼皮也在不斷打轉。
「安心睡一覺吧、您可以不用這麼累的……」循循善誘的話語配合她空靈的聲音幾乎就要擊潰代理指揮官的心神,他的視線也漸漸昏暗起來,只要再過幾秒,他就會陷入沉睡。
那些垂下的觸手開始擺動、抬起,一環接一環地繞住了水母艦裝,將零和代理指揮官都包在了其中,同時還在不斷收緊,似乎要形成一個只有二人的小世界。
之後會怎麼樣?他的思維中只剩這一個問題,答案是一片空白,因為困意已經讓大腦無法再繼續思考下去。
【if:①】
好在這千鈞一髮之際,一道飽含怒火的尖銳聲音刺穿了整片空洞,不僅驚醒了代理指揮官,也讓觸手艦裝合圍的動作停滯下來。
「……果然、害蟲——!!!」
仿佛正在燃燒的火紅身影穿過了重重迷霧,來到了這片空洞。
…………
在代理指揮官被尋樂者擄走之後,大鳳也在迷霧中飛速前進著。
最初她還找不到方向,但很快,她又見到了那個一直指引著她的身影。 「是你嗎?指揮官大人、是你一直在指引大鳳嗎?」
身影只有淡薄模糊的外貌,大鳳完全看不清楚,但有著對指揮官狂熱崇拜的她,將之理解為了奇蹟。
時隱時現的身影引導著大鳳在迷霧中不斷前進,霧氣也隨之越來越濃厚。 大鳳對「鏡面海域」也有著一定的了解,知道這是靠近核心區域的象徵,同時也明白她就要接觸到塞壬隱藏在這片區域的秘密了。
「……如果我處理了害蟲、順便解決了這次事件……指揮官大人、會對我另眼相看嗎?」
異常的精神狀態已經嚴重侵蝕了她的意識,連正常的思考都做不到,全然沒有考慮過此行的危險。她單打獨鬥連尋樂者都造不成威脅,何況更強大的塞壬?
很快,身影停留在了一個迷霧稍淡的地方,沒有再次前進。
大鳳起初還以為是到目的地了,同時她還很想感謝一下這個一直引導自己的身影,於是她靠了上去。
但是這樣的心思,隨著距離的接近,逐漸消失了。
本該模糊不清的身影在此時越來越凝實。即便在一片白霧之下,身影也依然艷麗如火,鮮艷異常。
黑色的長髮如瀑布般垂下,卻黏連了大量血污,將青絲濁成了難看的模樣。 翎羽般的艦裝展開在身影的後方,卻有著諸多深刻的戰火痕跡,就如同折翼之鳳,悽美而悲涼。
身影也並沒有像想像中的那樣是站立的狀態,而是跌坐在地上。酒紅色的雙眸無神地看著大鳳,因為她的不斷接近,而終於露出了一絲色彩。
「你是……誰?」大鳳難以置信地看著眼前的身影,完全不明白「她」為什麼和自己長得一模一樣,除了些許細微的差別之外,仿佛一個翻版的自己,而且還是經歷了漫長戰火的自己。
那個「能看到另一個自己」的傳聞是真的?
她想要過去,卻發現自己和她之間隔了一層幾乎微不可查的屏障,如同泡沫,卻仿佛分開了兩個世界,堅不可摧。
身影顫顫巍巍地伸出一隻手,撫在了泡沫屏障之上。血污沾染了她的手臂,卻無法在上邊留下任何痕跡。
大鳳清晰地看見那個「自己」的無名指上正帶著一枚指環,但是對「誓約之戒」十分熟悉的她知道,那個只是一枚普通的戒指。
「……是指揮官大人給『我』的嗎?但是……為什麼不是誓約之戒……還有那邊、又是什麼情況?」
越是接近另一個「自己」,大鳳就越對那邊的世界感到觸目驚心。 整片的黑暗籠罩了天空與海洋,連一點星光都看不到。某種未知的存在似乎正隱藏在不遠處的黑暗之中,大鳳明明什麼都看不見,卻總覺的那裡有什麼東西正在蠢蠢欲動。
這一刻大鳳才發現,原來那裡唯一的光源,竟然是那枚看上去平平無奇的戒指。它似乎依然閃耀的黯淡的光芒,雖然微小,卻是那裡最後的火種。
她想要觸碰「她」,但隔著泡沫屏障,二人始終無法真正接觸,即便雙手相貼,也感受不到任何訊息。
見此狀況的另一個「大鳳」,只能張開嘴唇,試圖用唇語的方式告訴她什麼。
大鳳認真分辨著,一字一句地將「她」的話語譜進了腦海。
「不、要、傷、害、他——???」
原本精神狀態堪憂的大鳳罕見地睿智了起來,這個身影一直在指引自己尋找代理指揮官的蹤跡,所以這個「他」的目標……只可能是代理指揮官了。
大鳳的臉上露出了難以置信的表情,隨之而來的是厭惡和憤恨。
「果然是塞壬的鬼把戲!和那個害蟲串通好了的嗎……該死的傢伙、這樣下去又會有多少姐妹受騙!」
她完全不相信「另一個自己」的說辭,連帶著懷疑起了這種現象本身。 另一個「大鳳」似乎也看出了她的不信任,有些焦急地比劃了起來,嘴上似乎還在說著什麼。
但大鳳已經厭倦了這種無聊的「欺騙」,頭也不回地從一旁越過了身影,迅速消失在了迷霧中。
這樣的場景讓「她」眼中燃起的最後一抹亮光也消散殆盡,整個身子都垂落下來,似乎失去了所有希望,只能以手掩面,身體不時顫抖著,像是在哭泣。
而大鳳也穿越了由濃變淡的迷霧,如願以償地來到了「鏡面海域」的中心區域。
…………
重新出現的大量艦載機一瞬間布滿了天空,炸彈、魚雷、機炮……所有的火力全部指向了代理指揮官和零所在的位置,轉瞬就掀起了一陣巨大的爆炸。
很顯然,大鳳並沒有什麼抓活口的想法。她的意思很簡單,那就是將害蟲全部一起清理掉。
當她進入這片海域,看到代理指揮官和另一個塞壬很親昵的動作時,她就已經認定,代理指揮官和塞壬有勾結。
而且還是十分密切的勾結。
塞壬這可是在人類世界都聞之色變的怪物啊!試問哪個人類能如此隨意地和她們談笑風生,甚至親密地睡在一起?
清醒過來的代理指揮官也意識到了自己之前異常的嗜睡狀態,原本還有些溫和的臉龐也瞬間冷了下來。
「這就是你的目的嗎?想用這樣的場景拍成視頻片段製造我勾結塞壬的證據、然後離間港區或者人類嗎?」
「很可惜,這樣做是行不通的,我只是個臭代理,並不是港區的實際控制者,既沒有名望也沒有羈絆。你的離間除了讓我這樣一個無足輕重的人從世界上蒸發之外、不會起到任何作用。」
正在隨意地用立場隔絕爆炸的零聽到了代理指揮官的話,並沒有太大的反應,甚至還露出了淡淡的笑容。
「……原來如此,現在的您、是這樣的情況嗎?」
她的聲音很輕,在爆炸聲中幾乎聽不清楚,代理指揮官只能通過她嘴部的動作知道了她在說什麼。
爆炸並沒有持續太久,因為大鳳的攜帶的彈藥也是有限的。在察覺到自己無法破開零的防禦後,她便停下了無休止的轟炸,轉而謹慎地觀察了起來。
煙塵繚繞,隨著零的小手輕輕揮動,爆炸的氣息就隨著微風消散得無影無蹤,也露出了水母艦裝的傘蓋下,被觸手束縛的代理指揮官。
「……世界上有一些人,做了錯事還能心安理得。我完全無法理解這些人,就像沒法理解現在的你一樣。」
零看著戒備中的大鳳,表情依然平淡,但她訓斥似的話語,卻激怒了大鳳。 「呵!蛀蝕世界的害蟲也配說這樣的話?」她譏諷似的話語並沒有讓零起任何反應,她仍舊保持著平靜的表情,仿佛永遠都是這般地古井無波。
「……真是可悲,沉浸於他人編制的夢境而不可自拔……看樣子你是沒有辦法憑藉自己的力量醒來了,既然如此的話、讓你看一看也不是不可以……」
零輕輕搖頭,身後的水母艦裝也隨著她的動作而微微擺動,深藍色的傘蓋發出了幽幽的光芒,並很快覆蓋了整個空洞區域。
「……這是一點全息投影技術,讓你看看你所信任的那個人、做了些什麼吧……」
話音下落,不僅大鳳瞪大了眼,連代理指揮官的瞳孔都猛地一縮。 幽藍的光幕下,幾個人影正並排坐在一條長桌前,而長桌的另一邊,赫然就是幾位在塞壬圖鑑上赫赫有名的人形塞壬。
其中並沒有尋樂者,可能那時她還沒有出生;也沒有織夢者,也許是因為她的級別過高。
光幕閃動,像是經過了進一步的細化,場景變得更加真實,仿佛身臨其境。 「……我們需要那份技術,作為交換,你們也可以提出你們的要求。」 一位老人沉聲說出了他的交易,這個人代理指揮官認識,就是那天給自己授勳的軍部大佬之一。
「……呵呵、真是難以置信……你們人類的本性都是如此的嗎?為此甚至能拋棄那些並肩作戰的夥伴……」
「……不用廢話,這是人類上下一致的決定。我們不是來這裡和你們爭吵的,而是來談交易的。」
「一致的決定?是少數人的決定吧~不過呢,我們確實很喜歡交易……」 「……所以你們的訴求?」
「很簡單~戰爭不會停止,我想你們也是這麼希望的吧?所以它就不算在交易範圍內了~我們需要的只有一個人,他的名字是……或許、你們當中應該有人比較熟悉他?」
在這種地方聽到了自己的名字,代理指揮官感到極為詫異,但更多地是對之後的好奇。
很快,桌上的人類一方,都齊刷刷地望向了一個人。
他仿佛置身於陰影之中,很難引起旁人的注意。但能在這種場合坐在這裡的人,想想都知道不會是簡單人物。
見眾人的視線都看向了他,他也就抬起了帽檐,露出了下方年輕的面孔。 他就是……指揮官。
代理指揮官還是第一次真正意義上地見到穿著這身衣服的指揮官,除了新奇之外,還有濃濃的好奇。
「我當然認識他,他是我的……同窗。能方便問一下,你們塞壬為什麼指名道姓要這個人嗎?」
指揮官眯著眼,看不出神情,仿佛隨意一問,卻引起了在場眾人的重視。 談判就是這樣,一旦發現你有什麼必須的所求,那另一方的籌碼就會無限拔高,直到閾值。
「……只是我們、對他比較感興趣而已。」
「那麼……能說說為什麼會對他感興趣嗎?相處幾年下來,我知道他只是一個平常得不能再平常的普通人,究竟有什麼值得你們將他作為交易的對象?身負『心智魔方適性』體質的我、難道不適合成為你們的交易對象?」
指揮官似乎對他的這個神奇體質十分自信或者說是自負,哪怕是成為交易對象這種危險的事,他也更在意為什麼不選中他,而要選擇一個平平無奇的人。
「呃……也許是因為你、不夠有趣?」塞壬一方很顯然也被指揮官的問題噎了一陣,好一會兒才說出了不像是回答的回答。
這樣的回答顯然並不能讓指揮官滿意,他又眯了眯眼,臉上帶上了一抹恰到好處的微笑。
「……如果各位塞壬小姐能與我共進一次晚餐的話,也許就能改善這種莫須有的印象了哦?」他自認為很得體的說辭,卻引來了塞壬的嗤之以鼻。
「……這裡可是在談判桌,你有意識到你在說什麼嗎?是那些艦娘們把你捧得太高了嗎?」
「你的手段騙騙那些小姑娘就可以了,我們不吃那一套……真是難以想像那樣的體質會落在你這種人身上……」
塞壬中似乎有暴脾氣的傢伙,毫不客氣地斥責了指揮官的行為,同時也激怒了他。
「……呵呵,看樣子是在下的吸引力不夠強啊……但是那個傢伙、是我們人類里的佼佼者,可不能如此輕易地交給你們……」
「而且你們還拒絕了人類中唯一的指揮官的邀請,這份殊榮可不是誰都能拒絕的……」
即便受到了羞辱,指揮官也依然帶著那抹微笑,只是從他接下來的話語中,能夠很明顯地感受出他的怨恨。
「得加錢!」
很明顯,真正的談判開始了。
代理指揮官一臉震驚地看著零展現出的畫面,心中甚至懷疑這是否是合成製作,專門用來騙他們的。
但他也明白,如此精細仿佛身臨其境的畫質已經不是這個星球的技術能夠P出來的了。那些事情,很有可能是真的。
而更遠處的大鳳則呆呆地望著這幅場景,用來護身的戰機也不知何時停滯下來。很顯然,零正在展現的事情給了她巨大的衝擊,如果塞壬現在偷襲的話,就能直接重創她。
人類與塞壬的談判,在你來我往之下有愈演愈烈的趨勢。
這是人類一方並不願意看到的一幕,如果真的激怒了塞壬,讓談判破裂的話,那他們的目的就達不到了。
最終,一位軍方的大佬提出了一個中肯的建議,那就是讓她們需要的那個人,去擔任港區的代理指揮官。
這是一個既處在人類監視下,又能和塞壬打交道的位置。人類方實在好奇那個人究竟存在什麼特殊的地方,處在這樣的位置下,也許能從日常中發現一些倪端。
塞壬雖然有所不甘,但最後還是同意了這個條件。對於她們來說,只要這個人走到明面上就可以了,她們可以用綁架之類的方法綁走他。
所有人似乎都達成了皆大歡喜的結局,就連指揮官都是如此。
雖然對那個他看不上眼的普通人要來染指他的港區有所不滿,但此時的他臉上依然洋溢著輕鬆的笑容,因為他也同樣從其他人手中撈到了不小的好處。
「唉~終於能休假一段時間了~整天陪那些艦娘玩戀愛遊戲可真是麻煩,都快把我玩吐了……」他說得十分快意,並不像是演戲。看上去他確實討厭去玩這所謂的「戀愛遊戲」。
「……你就不擔心你的女人?要知道那裡可是只有他一個男人。」一位大佬有些好奇地詢問起他這種態度的原因。
卻見他撇撇嘴,毫不客氣地說:「一群動動手指就會自我意淫的蕩婦罷了,我從來都沒有對她們投入感情,也從來都不相信她們會守貞,送那個傢伙幾個又有何妨?還是人類世界的女性好啊……」
這麼說著,他的臉上露出了迷醉的表情,似乎已經預想到了接下來的紙醉金迷生活。
而代理指揮官目瞪口呆地看著這一幕,心中一萬個草泥馬奔騰而過。 大鳳則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跌坐在了海面之上,眼神呆滯,瞳孔渙散。 自己最信任、最熱愛的指揮官,居然暗地裡和塞壬勾結,毫不留情地拋棄了她們,甚至還將她們稱為……
道心崩潰也不過如此了吧?
見達到了自己的目的,零也就停止了投影,表情憐憫地看著大鳳。 「……如何,這樣的真相,你有滿意嗎?」
大鳳的身體晃動了一下,眼光中閃過一抹神采,她似乎想到了什麼,搖搖晃晃地站起身,重新展開了艦裝。
「……假的、一定是假的……指揮官大人、指揮官大人絕對不可能這麼做——!」
她尖叫著發起了攻擊,艦載機再一次飛翔在這片天際,但相比較最初,數目已經少了許多。
艦娘的裝備也不是無限的,經過多次消耗的大鳳,無論是動力還是彈藥都變得稀缺了起來。
「……原來早就壞掉了嗎……」
見此狀況的零搖了搖頭,水母艦裝的觸手也晃動了起來,擋下了所有的攻擊。
而她本人則又回到了淡漠的狀態,再次捧起代理指揮官的臉龐,然後說出了令他無言以對的話語。
「那麼……您、有想加入我們嗎?如果您來到塞壬的話……我們也可以叫您指揮官哦?」
這句話沒有帶著任何感情,但代理指揮官總覺得自己似乎聽到了其中的某種希冀。
而且塞壬竟然向他拋出了橄欖枝?這似乎和之前看到的畫面對上了,但代理指揮官並沒有這個想法。
見他不答話,零還以為是吸引力不夠,於是她又繼續誘惑道:
「……這些艦娘們、並沒有想要愛護您……就像那邊那個、您看她現在還想要連您一起殺死……」
零的話語引來了大鳳更加瘋狂的攻擊,卻被觸手頗有餘力地招架了下來。 「您加入我們的話……我們所有人、都會將您視作最重要的存在……」 「如果您對肉體感興趣的話……構建者也好、凈化者也好……就連那邊的尋樂者,只要您想,也可以成為您的性奴、為您服侍……」
遠在角落裡瑟瑟發抖的尋樂者頭上冒出了一個大大的問號,不知道為什麼突然扯到了她。而代理指揮官則聽零像是報菜名一般地報出了一個個赫赫有名的塞壬,心裡直犯嘀咕。
「就算是我、也不會反抗您的任何命令……只要您加入我們……」 循循善誘的聲音鑽入了代理指揮官的腦海里,有那麼一瞬間,他想過直接答應零,
畢竟經過了「會議陰謀」,還有艱難的港區生活,遇到這麼一位偏愛他的存在……哪怕是塞壬,他也動了心。
但這隻有一瞬間而已,港區里還有著等待他的人。並不長久的羈絆,卻已經足夠深刻地烙印在了他的心中,無法放棄。
所以他最終還是深吸了一口氣,緩緩說出了他的回答:
「……對不起,我不能答應你。」
海面上似乎陷入了謎一般的寂靜,幾乎所有人都沒有料到代理指揮官會拒絕這樣的提議。遠處的尋樂者更是幾乎要把眼珠子給瞪出來,完全無法相信這個人類敢拒絕織夢者如此明顯的善意。
他真的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嗎?
就連大鳳的攻擊動作都停滯了一會兒,顯然她也被驚訝到了。
零也一樣陷入了沉默,但與其她人不同,她似乎對這個結果早有預料,只是臉上少有的閃過了一絲怨氣。
「……怎麼老是那麼頑固……真是的、只能『再次觀測』了……」 她似乎在嘀咕著什麼,代理指揮官並沒有聽清楚,只看到一根觸手晃悠悠地抬到了他的眼前,上邊的鱗甲像某種機械造物一般逐漸合併,很快就讓觸手變得光滑鋥亮,如同一根銳利的長矛。
被這個尖銳的東西指著,代理指揮官有些頭皮發麻,此時他的心中已經有了極為不妙的想法。
「……你要做什麼?」
「……請您、重新來過吧……」從零的聲音里,代理指揮官罕見地聽出了溫柔的感覺,仿佛正在進行某種恩賜。
然後這根觸手長矛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刺向了代理指揮官,速度之快,他只來得及瞳孔一縮,就感受到了巨大的死亡恐懼正在迅速靠近。
「是這麼個重新來過法嗎……」
恍惚之間,代理指揮官仿佛看見了走馬燈,回顧了他從小到大的一生。幼兒、孩童、小學、中學、大學、參軍、攻讀海軍學院、畢業……然後來到了港區。
他最輝煌的時候好像就是在港區了。肩負將軍的軍銜,同時還是一位軍區的長官,是他這輩子做到的最大的位置。
但是……也就這樣了,平平淡淡,依然還是像社畜一樣每天工作,甚至周末都不得休假。甚至還需要面對某些艦娘的追殺,活的未免有些艱難。
……所以、完美了嗎?已經可以結束了嗎?
…………
時間回到零正在播放全息投影的時候。
被「會議陰謀」震驚到了的大鳳,陷入了自我懷疑之中。
她不明白,為什麼那個人、為什麼指揮官,會說出那樣的話。
是因為她的愛太廉價了嗎?是因為她這種瘋狂表露愛意的行為、是為人所不齒的嗎?
難道說、她一直都做錯了?
向指揮官訴說愛意也好,為指揮官整理一切事務也好,向其她人宣誓主權也好……直到現在,為了他、戴上偽裝的面具,策劃自以為是的陰謀,進行愚蠢的復仇……
這些,看樣子都不過是她的一廂情願罷了。
「……不、不對……假的、一定是假的……指揮官大人、指揮官大人絕對不可能這麼做——!」
明明是已經擺在檯面上了的事情,但她卻並不相信。或者說,她其實知道的,只是不願意去相信。
名為「指揮官」的枷鎖是支撐她行進至今的動力,若是連這都破碎了,她的意志也會隨之崩潰的吧?
大鳳發起了自殺式的進攻,旨在殺滅這片區域的所有「害蟲」,只有這樣做,她才能欺騙自己,維持住瀕臨破碎的精神。
「……除害、除害,除害除害除害——!!!」
猛然間,她的視線透過了爆炸的縫隙,看到了被零捆住、即將被觸手長矛刺穿的代理指揮官。
……他要死了嗎?那個導致這一切的罪魁禍首、就要死了嗎?
……不對、不是他。他沒有錯……
……但是、他死了的話、自己會輕鬆許多吧……
……所以……
時間仿佛停滯在了這一刻。空洞之下,海面形成了巨大的鏡子,將所有人的影子都印在了其中。
其中,代理指揮官的倒影背後,一道褪色的艷麗身影正在緩緩浮現。 所有人似乎都沒看到她,除了大鳳。
她知道這個身影,這個指引了她漫長的距離、並向她求助的「另一個自己」。
「她」的身體明明已經受傷嚴重,破裂的艦裝也證明了「她」並沒有得到休息,一直在拖著這副殘破之軀戰鬥。
但就算是這樣的「她」,此時也努力想要做出點什麼,去救下代理指揮官。 「她」的手貼在了泡沫屏障上。這是分離世界的牆壁,卻在此時仿佛只有一層薄膜,被「她」輕易地推開。
傷痕累累的雙手握住了觸手長矛,任由鱗甲製造傷口,也絕不鬆開。 明明應該是極為疼痛的事,但她的臉上,此時竟然浮現出了開心的笑容。 ……為什麼、會開心?
……為什麼不放手?
……為什麼不讓他就這樣死去?
……難道說、她真的錯了嗎?
這一幕,終於讓大鳳陷入了崩潰。
…………
意料之外的人打破了死局,也讓所有人都感到了震撼。
「你是……大鳳?」
代理指揮官只能看到背影,但通過服飾,他還是認出了這個替他攔下死劫的人是「大鳳」。
世界的規則在這一刻產生了矛盾,本不該出現的人出現在了這裡,因此世界開始修復著這個「漏洞」。
具體的表現就是在那個不斷褪色的身影上。
她原本艷麗的色彩正在向灰白轉變,似乎是逐漸遭到了世界的「抹消」。 「她」聽到了代理指揮官的呼喚,身體微微一顫,但並沒有回過頭,似乎是不想讓他看見自己的這幅模樣。
零也被這樣的一幕驚到了,平淡的臉龐上少有地露出了一絲訝然的表情。 「……餘燼?不、不對……有些奇怪……」
她對面的「大鳳」似乎也笑了一下,破裂的艦裝流露出鮮血的光芒,寥寥數架戰機隨之起飛環繞,數目雖少,卻有著龐大的壓迫感和肅殺感,仿佛是經歷過百次戰役的英雄戰機。
隨後,那些困住代理指揮官的觸手便被一一切斷,用來保護零的立場也在此時出現了漏洞。
——快走吧,指揮官大人。
代理指揮官好像聽到了這句話,他回過頭,看到的是「大鳳」不斷褪色的身影。
一股溫和的力道將他從零的身邊帶走、推遠,並向著真正的大鳳送去。 原來是某一架燃燒著的戰機正散發著特異的立場,捲走了代理指揮官這個「普通人」。
零的觸手想要將他奪回,卻在其他戰機的阻隔下自顧不暇,無法分心。 「你……」代理指揮官忍不住呼喚了「她」,但收穫的只是一個背影。她們之間的戰鬥很快就升級了起來,爆炸與水花此起彼伏,只剩一片濃煙。
還沒來得及細細思量那個「大鳳」,代理指揮官便被送到了大鳳身旁,然後發現了她的異常狀態。
此時的大鳳正跌坐在海面上,雙手垂落,低著頭,若不是還在起伏的胸脯,不知道的人還以為她死了。
她的立場也不知何時而消散了,能站在海面上全憑艦裝本身自帶的功能。得虧那架燃燒的戰機還在守護著代理指揮官,特異的立場讓他能夠自由行走在海面上,否則他第一個就沉海裡面了。
老實說,代理指揮官對這個一直要殺自己的艦娘實在難以有好感,即便她很漂亮,身材也很好,那也是劇毒玫瑰,喜歡不得。
但現在的情況也由不得他。那架燃燒的戰機雖然暫時能幫他站在海面上,但它的立場正在不斷縮小消散,很顯然它不能直接帶自己離開這裡。
那就只能想辦法拜託大鳳了。
但待他靠近時,才發現大鳳的異常狀態超乎了他的想像。
「meta化嗎?偏偏在這種時候……」
異常的meta化正在大鳳身上進行,令他完全束手無策。
代理指揮官還是第一次近距離目睹meta化的過程,在大鳳的心臟部位,「心智魔方」所在的位置,正在不斷溢出黑色的煙霧。
那些細小的微粒並沒有輕易地就隨風消散,而是開始環繞著大鳳的身體,一圈接一圈,似乎是在改造什麼。
她翎羽般的艦裝也在異變之下開始分離、重組,並向著某種程度的「破舊」與「燃燒」轉變。
散發著幽光的機械紋路也正在艦裝上蔓延,大有要遍布全身之勢。 若是在港區他還能用明石發明的「meta化阻斷劑」來暫時解決這個問題,但現在的他並沒有帶著這個。
而且看大鳳的狀態,很顯然也是聽不進人話的了。
零和「大鳳」的戰鬥已經進入了白熱化,看上去雙方似乎勢均力敵,誰都不能騰出手來抓代理指揮官。
而零則在余光中,看見了已經到了大鳳身旁的代理指揮官,心中一陣不安。 如果這次沒能抓到他,以後就更不好抓了,她不想這樣。何況她還暴露了很多秘密出去,沒能把人留下來未免太虧了點。
於是正在看戲的尋樂者就被她抓了壯丁。
「……去把那個艦娘處理掉,這樣他就沒辦法逃走了……」
接到這個命令的尋樂者有些不情不願,並不願意用這種「低俗」的辦法來製造劇情,但懾於零的淫威,她還是不得不做出行動。
「……也許看看生離死別的場景也不錯?」
抱著這個想法,她將炮口對準了大鳳的位置。
還在焦急地思考怎麼打斷大鳳的meta化的代理指揮官突然感到心頭一涼,某種預感促使他看向了一個方向。
那裡的尋樂者正帶著看戲的笑容,毫不猶豫地開了火。
代理指揮官瞳孔猛地一縮,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熾熱的光束就掠過了他,直接擊中了正在meta化的大鳳。
「糟糕——!」
爆炸產生的煙塵和衝擊波讓代理指揮官瞬間飛出了一段距離,哪怕有立場的保護,他也暫時天旋地轉了一會兒。
一清醒,他也顧不得還在打轉的身子,連滾帶爬地跑向了大鳳剛剛所在的位置,但看到的卻是海面上的一片虛無。
……死了?
這樣的想法一經冒出就止不住地在他心中重複。
戰爭那會有不死人的,那只會存在於小說里。
他早就有這種覺悟,但真正遇上時,還是難免感到了一陣恐懼和迷茫。 更何況,這個人還是港區的一員。
她可能有著許多朋友,可能還有著許多人在等待著她的回來,但是她就這麼消失了,悄無聲息。
從港區中、消失了。
代理指揮官對這樣的事情感到了極端的恐懼,哪怕他只是個代理,哪怕這個消失的人今天還在追殺他,他也並不想看到完整港區、缺失了某個原本還在的人。
如鏡的海面,似乎回應了他的呼喚。一點淡淡的亮光出現在了海面下,若隱若現,同時不斷下沉,似乎有著隨時熄滅的可能。
代理指揮官頓時燃起了希望,還在護衛他的燃燒戰機似乎也感受到了他的想法,打開了立場。
他一瞬間就沉了下去,但他目標明確,直指那點亮光。
…………
……我沉沒了?
深海之下,大鳳詭異地清醒了過來。
不知道是不是即將死去的徵兆,讓她病態的精神進入了短暫的正常。 原本充斥腦海的仇恨與惡意消失得無影無蹤,只餘下片刻的寧靜,哪怕只有一點,也給了她前所未有的安寧。
失去了一直以來的動力和破碎的心靈讓她疲憊不堪,只想在這寒冷的海水中永遠地睡下去。
但某份希望、或是愧疚,還在阻止著她。
……是啊,我沉沒了。
她感受到身體正在不斷下沉,還有遍布全身的疼痛感。
尋樂者的光束給她造成了巨大的傷害,哪怕有艦裝保護,她也無法抵抗這種下落的感覺,只能任由它繼續拖拽著自己。
記憶似乎回到了很久很久之前,那個時候世界上並沒有這麼多稀奇古怪的東西,她也只是一艘普通的航母。
她在某一次航行中被魚雷擊中,然後受到了無法挽回的損傷,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一點一點沉入深海。
那樣的感覺並不好受,所以她格外地珍惜自己的第二次生命,也格外愛著這個全新的地方。
那些她從未體會過的、感受過的,她決定在這次「艦娘」的人生中,全部經歷一遍。
——哪怕只是個虛幻的夢境、她也能感到滿足。
可是……為什麼呢?那個被自己狂熱信仰的人,會如此輕易地就拋棄那些她認為最重要的東西。連一個好夢、都不願意給她?
……啊、夢就是夢,它有著讓人沉眠的魔力,但醒來後只會越加空虛…… ……果然、她太愚蠢了,廉價的愛除了給人不珍惜的藉口之外什麼都得不到……
……但是瘋狂地想要愛一個人、也有錯嗎?
——是的,她有錯。至少、她不能傷害到別人……再大的痛苦,那也是自己的事情,她不能怪到別人身上,那只是在給自己找懦弱的理由……
可惜、事已至此,已經無法挽回了。
——那麼,可以結束了嗎?
——真的可以結束了嗎?
一道亮光射入了深海,閃耀而溫暖。
——那是什麼?
大鳳也看到了這束光芒,本來一潭死水的心靈,此時竟然泛起了一陣漣漪。 是好奇?是迷茫?是求生欲?還是……
她感覺有什麼東西正在隨著光芒向她靠近,或者說是那個東西本身在散發著光芒。
好熟悉……好溫暖……
哪怕是此時的她,也忍不住向這道光芒伸出了手。並不是想要祈求救贖,而是想在這最後一刻感受一些溫暖。
發光的身影愈加閃耀,最終握住了她。
——就算是這樣的我、也能被愛著嗎?
光芒在這一刻全部湧入了大鳳的體內,以飛一般的速度修復著大鳳和她艦裝上的傷勢。
她和另一個人的身影,開始從深海中上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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